“阿母,你怎么了?”屋内疾步走出一个女童。
与蔡家人长相相似,正是蔡平女被抱养给蔡稚女的第四女,现在姓罗名薇。
蔡稚女听到养女的呼喊,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她对养女苦笑道:“你生母吩咐小妹来讨要嫁妆。可是,那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遗物。”
罗薇把脸紧贴着蔡稚女,体贴道:“外祖母给阿母的,那就是阿母的。从未听过有人上门讨要出嫁女嫁妆的。”
她看了眼男童打扮的蔡芙,又说:“而且,小辈上门讨要姨母的嫁妆,怎么都是于礼不合。就算说给蔡家族老听,也会站在阿母这一边。”
蔡芙在心底说,不是的,如果说清是舅父的身死财,蔡家坞的长辈会要回的。
三思而后行。
蔡芙心里忽然划过阿父常常告诫她的话。
蔡芙本来的打算是,一,替母亲讨回公道;二,告诉罗薇真相。
但蔡芙改了主意,方才她只是提到“出嫁带走的那件东西”,姨母就神色有异,如陷入迷障,姨母一定藏了秘密在这里面。
至于告诉罗薇真相这事,蔡芙看着罗薇文静的模样,想到她刚来时就看到里屋门框边上的衣角,也许罗薇已经知晓了真相,只不过她选择了姨母。
这一边,蔡稚女被罗薇的话拨开迷障,问蔡芙:“你母亲不来,你一个小辈就想拿走我的嫁妆?如若你真做了这事,我保证你不敬长辈与嚣张跋扈的名声会传遍石川。”
蔡芙本来打算走了,如今被蔡稚女这么恐吓,她好胜心被激起,“那我就告诉大家,你拿走的不止你的嫁妆,你出嫁拿走了蔡家一半财产,在几年前闹饥荒时祖母求你拿回一些你不答应,还乘火打劫要走了我的姊妹!”
“你!”
蔡芙得势就不饶人,追击道:
“而且姨母你才是不敬长辈和嚣张跋扈,祖母就是被你气病的,你看到祖母跌在地上也不扶她,知道祖母生病后却不来看她,都是我阿母带着我们姊妹服侍她。可见你从前的孝顺都是装的,蔡家坞人人都知道你最爱装模做样!族翁们日日在坞口蛐蛐你,你做的事都被商贾传到大江南北去了!”
“你这贱婢!”蔡稚女被蔡芙激得满脸充血,手伸出来就要打她。
蔡芙连忙往后躲,她还不服输,“你居然骂我?我要告诉我阿母!”
蔡稚女已经气极了,喊着“贱婢”冲上前。
这时,蔡莱生突然出现扶住蔡芙,冲着蔡芙笑道:“和你姨母说了这么久话还不走?要赶不上归家了。”
接着他看着怒气充脸的蔡稚女面色不改,客气道:“罗家姨母,时候不早了,我带芙儿回蔡家坞了。”
罗薇见有外人出现,连忙上前阻止蔡稚女。
蔡莱生拉着蔡芙往外走,这时身后传来一句“慢些”。
蔡莱生转身,“罗家姨母有何贵干?”
蔡稚女在罗薇安抚下怒气下沉,她脸上皮笑肉不笑,从桌上的果盘拿起两颗鲜果,大声道:“莱生侄子,何必这么见外,叫我姑母就行。我外甥女来我这儿一趟,怎么也要拿走点东西带回去。”
听到这话,蔡芙扯了扯蔡莱生的袖子,莱生看懂了她的意思,立即牵她出门,朗声婉拒,“不用了,罗家姨母,两个果子你自己留着吃吧。”
螺女巷巷口,小驴一见蔡芙出现,立即激动道:“芙姊,我们鸡蛋都卖出去了。”
大马迎上前,“阿芙,你一直没回,我让兄长去找你了。”
蔡莱生冷哼:“她哪里有事?她本事大极了,她跑到人家家里去和人家吵架,人家险些打她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
蔡芙心中确实有些后悔,低头道:“是我失算了,让大家担心了。”
莱生见蔡芙认错了,却不好再批评她,只含糊道:“还好你只有六岁,这事不管怎么样都是大人没理,明日白天我会让你阿嫂帮你善后。”
蔡芙垂下头没说话,其实她的话传出去全是姨母没理,只是族兄不清楚,不过传出她这个六岁小孩被姨母骂回家,也不是她吃亏。
夕阳西下,树影斑驳,蔡莱生赶着驴车带着孩子们回到蔡家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