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鸢五警觉地没动,凌唤歪过头很甜地说:
“请你帮一个忙,紧急。”
“……”
这下鸢五没法拒绝了。乖乖跟过去,触手在衣服下打滚,对这俯首效劳的姿态严重不满。凌唤径直走到餐桌旁,垂下眼睫看向桌上一只倒扣的深碗:
“你能把它解决掉吗?留在这里,我良心有点烫。”碗口揭开,红光乍现,露出血丝糊拉的一大坨。鸢五手一抖,压在背后的触手都捏扁了:
“这是,我买的红丝绒蛋糕?”
蛋糕上窟窿遍布。红色奶油进进出出,血肉平涂。
凌唤下颌微敛作道歉状:
“我不喜欢蛋糕。不过,这块蛋糕里嵌了我喜欢的坚果饼干。所以。”
“……”鸢五看着他那笑意明媚,要帅气有帅气要诚意有帅气的脸,默默说:
“这里还漏掉一块饼干。我帮你捡出去吧。”
“我看到了。但如果那块也拆掉,整个蛋糕就散架了。总要装装样子留给你吧。”
精通受力分析的首席建模工程师如是说。把蛋糕朝鸢五面前推了推,走去厨房拿来勺子和一只汤碗。
“饼干是我先取出来再吃的,其余都没碰。这是上午搭配蛋糕煮的汤。能喝多少都可以,不勉强。”
煮汤的原料也是鸢五之前买的,掺有胡萝卜、莲白和肉丁,淡淡咸味让身体猛一下熨帖,眼睛随热意有薄泪浸出来。鸢五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自己很饿,再不补充能量,怕是撑不了太久怪物又会乱飞。
原来是被叫过来吃饭的。
凌唤接了一通工作电话,似乎又有临时工作:
“嗯,那原片发过来一起过一遍吧。后续再参考导演分镜。”
“要求加上更多细节是吗,刚好——”
话音突然停住,鸢五正偷听着,遇上他一脚急刹差点飞出去,抬头看见凌唤直直盯着他。
“怎么了?”鸢五问。打电话的人眼睛转动,落在盘子里几点蚕食鲸吞血骨无存的蛋糕渣,又瞥向盘子前玉质冰相的男孩,顿了顿,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
“口水呛着了。”
他和同事交待完,放下手机问:
“你刚刚在房间里做兼职?什么内容?”
鸢五喝完汤放下勺子:
“还没开始做。翻译网剧字幕。”
之前的神经元科研项目,凌唤也是参加的,自然知道他现在另找兼职的起伏波折。
“好做吗?翻译多少了?”
“翻译了半集。有点无聊。”
“要放弃吗?” 凌唤看着他,眼睛里含光不露。
鸢五抬起脸:“我应该放弃?”
“我只是问。想放弃的话,当然可以了。”
凌唤笑了笑,走出厨房,回了卧室。
…………
鸢五洗好锅碗。擦餐桌和灶台的时候,因为手臂疼得发抖,返工几次才把细小的水渍擦净。
自从初中时候,母亲在崩溃中骂了他一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一天到晚病怏怏让家里操碎了心”,鸢五就每天打扫清洁,养成了习惯。
他也承担其他家务,买菜,洗衣。冬天结束,把厚衣服送去干洗,母亲出长差回家,就去买插花放在桌上,假装是父亲送给她的。鸢五很小心地让家人开心,至少让生活表面上正常一点,但母亲还是离开家走了。
后来,父亲也算是离开了。在鸢五考上重点高中后。
父母没有正式离婚,因为想“给孩子保留一个完整的家”,但各自去往了驻期很长的海外项目,在不同的国家一待两三年不会回来。
实际上鸢五不太在乎有没有一个家,甚至如果不和人同住,他也不用那么费力地遮掩触手。
鸢五真正心痛的,是他每个月和父亲打电话时,总会听到对方状若无意、但掩藏并不太好地打听鸢五的母亲过得怎么样。母子俩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不能好好和对方说话,但鸢五无法指出来,父母都是暴躁的人,听到质疑会大骂他,连这点最后的温情也泼洒掉。而且鸢五从小学到初中身体和学习都很差,父母求了很多人,也为此吵了很多架,两人感情消磨,鸢五责任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