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那个学长在隔壁喔~”
“那么学长的情况怎么样了呢。”我接着问道。
迪诺学长应该没事吧,在那之后没有机会再受伤了,我很安心地想道。
“应该没事吧。”说到这里,白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他朝我露出个笑容,依旧笑眯眯的,只是怎么看怎么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他的表情依旧虚假,但我觉得他相当高兴,之后他用着欢快的语气说道:“如果还活着的话~”
“原来这样啊····”我先点点头,后来发现不对,连忙开口:“喂喂,不对吧,什么叫还活着啊。你说清楚啊,白兰。”这个说法太奇怪了啊。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朝利桑~”看到我有些慌张的表情,白兰冲我露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眼神扫过我的时候,带着的是嘲讽的光。
“对了,我要去准备实验的交接问题,没时间管你了,请自便~”白兰在说完这句话,就背对着我挥挥手,走出了门外,然后“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应该不会吧····”我没有管白兰的举动,只是低下头支吾道。
难道在救我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攻击,我捂着下巴想道。
这是不可能的,所有情况我都已经考虑到了,按当时的状况来看,学长受到外界伤害的几率简直小得可怜。
当然不排除自身意外的原因,毕竟学长的举动有时候真的可以超出我的意料,当时在学校他每回可以把我给扯进麻烦中去这就是个铁的证据。
话说,就凭学长那废柴到一定的体质,还真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
我擦,难道真的····
如果他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孩子的妈,不,错了,弥生不会承认学长的。
所以应该是九代目,当然还有怎么对得起的我说好要保护他的的承诺啊。
于是我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马上跳下床,拖着还有些不稳的身子马上冲向隔壁的房间。
隔壁很好找。
因为出门后,我朝四周一望,发现我的房间竟然是最里面得到一间,所以我直接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学长。”我喊道。
一进门,我便看到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他的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而脸上则盖着一块白布,上面并没有因为正常的呼吸造成的起伏。
很平常,就像所有医院里死亡的病人一样,空气里带着超常的静谧感,连气氛显得白色寂静。
死亡,就是如此。
安静地不像有一个生命流逝了,过程平淡而没有任何波澜壮阔。
于此我应该没多少感觉。
但此刻我却觉得我的心哽了一下,
因为虽然看不到脸,但凭我对学长的熟悉感,我已经知道他就是迪诺学长了。
一瞬间,我的脑子似乎懵了。
没有活着的气息。
不管我感受几次都是这样,我感受不到学长身上的生气。
他····死了。
真的死了。
于是我慢慢走上前,想近距离再好好地看看他。
最后再看看他。
“索亚,不,阿和,”而床的旁边则是眼睛里含着泪的麦克,他见我进来,先是抽抽了鼻子,叫了我一句。
然后他睁着那双哭得发红的眼睛看着我,开口道:“BOSS他····”他用手捂着眼睛,哽咽了一下,话也因此没说完。
“不用说了,我懂了。”我没理会麦克的称呼问题,想来是学长已经告诉他了,但现在我不想管讨论这个事,于是只是挥挥手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麦克。
“唉,那我先出去了。”麦克叹了口气,说完就走出了门。
我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一直放在躺在病床*上的学长身上。
现在的我一下什么都不想管,无论是学长到底是怎么救下我的,或者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学长是怎么死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虽然很矫情很文艺。
但现在只知道他死了这一个结果就已经够了。
我知道这已经有点不像我了,因为我没有以理智为先去分析原因,而是放纵了,不,错了,是拥有了难得的伤感。
学长安静地平躺在白色的床单上,那头往日显得闪亮的金发有几缕从旁边无力地垂了下来搭在同样是白色的枕头上。
他的发丝已经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死气。
他的双手从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下伸出来,以相握的动作放在他腹部上,姿势很平静也很安详。
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想道。
也许过会儿他就会醒过来,含着泪抱着我哭,我是这样想象的。
但现实却是学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及生机,我可以想象到他的脸色是惨白或者枯败的。
他不需要这个,看到那碍眼的白色,我皱着眉头想道。
于是伸出手把学长脸上的白布给掀开,映入我眼睛的是学长那张依旧红润的脸,不见我想象中的惨白。
学长的脸还是很漂亮,五官精致得依然和我第一次见他那个时候一样,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
好看的眉眼间的却比以前多了股成熟的气质,也有了一个成人的担当。
他长大了,我在心里仔细描摹着他的样子。
我有多久没仔细看他的脸了呢,应该是他离开学校后吧。
虽然里包恩那家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录像带来给我炫耀学长的成长,但我却觉得不管迪诺学长变得如何果决,有能力,或者说强大都无所谓。
这些其实我都不在意,因为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在乎的只是那个约定。
只要他还有一天会在我面前说需要我,我就会帮他。
只要他还有一天在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望着我哭,我就帮他挡下所有风雨。
或者说只要他还会在我面前撒娇,他就永远是我的孩子,不,错了,是学长。
所以不管学长是废柴,还是跳马,他就仅仅是迪诺学长而已。
如果这就是溺爱的话,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就是溺爱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本以为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呢。
因为我认为他足以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没想到,我还是错了吗。
但没想到只是一会儿,他就永远地去了,离开了。
也许是死亡的时间还不长吧,学长的脸上红扑扑的,白皙的皮肤带着温热,就像他还活着一样,我想道。
话说,我总觉得这样健康的血色是不会出现在一个死人脸上的,但我又的确感觉不到学长的呼
吸。
这说明学长去世的时间可能就在几分钟前,转眼间我又觉得难过了,因为我竟然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如果我提前醒了几个小时都可以好好见他最后一面吧,但我却没有。
我可以想象到当学长面对死亡的情形。
他会觉得害怕吧,我没有陪着他的话,他睁大的眼睛里带着的会是恐惧。
死亡是那样的冰冷且绝望,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任何一个触碰到它的人。
它所可怕的地方从来就不是那一个名为终点的状态,而是那个接近虚无的过程,那样的死寂足以让任何坚强的人发疯。
而学长很胆小,就像个孩子一样怕黑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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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他经常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些甚是无聊的话题。
而原因仅仅是他看完新租的鬼片后,在偌大空荡的宿舍房间里觉得害怕了。
每当那时我就会头上带着睡帽,穿着睡衣,顶着黑眼圈,从被窝里爬出来。
之后拿着电话无奈地一边敷衍着声音颤抖的学长,一边对着窗外的月光暗自伤神。
尼玛,想睡觉的孩子伤不起啊,我在心理大声呐喊。
其实每次我都决定要警告学长,但他只是眨着湖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眼神依旧清澈得犹如一汪泉水,让眼睛水润润的,显得极为可怜。
他头上翘起的金发就像狗耳朵一样搭下来,看着这样的他,然后怒气满分的我就举起了手····投降了,没错,我投降了。
好吧,就这样吧,在对视中输掉的我只能边摸着学长的柔软的头发给他顺毛,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实在是太心软了。
于是之后我只能把怒气转移到另外的突破口,比如那家租给学长鬼片的影像店。
然后我面无表情地带着浓厚的黑眼圈把学校唯一的影像店里的鬼片都毁了,顺便严重威胁店长不要再租鬼片甚至是带有惊悚意味的片子给学长,不然我就烧了他的店。
那位店长在我冰冷的目光下,缩在墙角里,先是看着满是碟片录像带碎片的地板,然后看了一下我,就泪流满面地点点头同意了。
店长发毒誓保证以后迪诺学长去,如果没有我跟着,那么学长就永远只能租到多拉X梦而且绝无最后一集,连女主角静香的果体都有打码,号称纯给最适合给孩子们看的睡前教育视频。
得到如此承诺的我,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当天晚上我睡觉前终于认为我可以睡个好觉了,没想到····学长那天晚上还是准时打电话过来了,这一点让我差点捏碎了手机。
至于电话,当然上次就已经捏碎了。
“····”我等了半天,学长连个你好都没有说出来。
在我打了几个哈欠以后,终于得听到了学长的声音传过来。
“我想了很久的理由。”
“都没有找到。”
“但我不想对你撒谎,阿和。”
“所以我每回看了恐怖片,才给你打电话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影像店今天关门了。”
“所以我根本找不到理由了。”
“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一个人真的很可怕。”
“阿和,这里好黑,我很害怕,睡不着。” 学长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哭了。
“····”一瞬间,我觉得我的表情都碎掉了。
因为这个理由让我觉得深深地胃疼了。
简单来说,就是学长他失眠了。
于是半夜寂寞难耐(?)突发奇想(?),决定找个人聊聊。
而我就是他找到的那个人····
坑爹啊,我在心里大声呐喊道。
话说,原来这才是学长打电话的原因吗,我想道。
真心错怪你了,店长。
想到影像店那被我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店面,再想想哭得很是凄惨的店长,瞬间我觉得内疚(?)了,决定下回和迪诺学长一起去那儿租片,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吧。
虽然从我破坏的程度来看,他在半个月内是无法重新开张了。
而今天学长去,发现关门了,八成就是这个原因吧,我想道。
“虽然很可笑,但我想见你了,阿和。”
学长这句话一开口,就让准备发脾气的我淡定下来了,我看看墙上挂着的钟,上面显示的时间表明各栋宿舍楼已经关上了门。
要想在半夜潜入学长的宿舍可能有难度,特别是男女宿舍间那道门有几重巡逻队伍····但这不是问题,我握着电话计划了一下路线,然后盘算了方法。
“好吧,学长你等我一刻钟就行了。”我说完这句话,不等学长反应就挂了电话。
之后我的行动就不说了,但我至少违反了八条以上的校规,抓到肯定又是严罚,但只要没被抓到就行了。
我站在那带着电网的高墙下,先目测了一下攀爬路线,然后把机械科出品的非导电工具套在手和脚上。
之后在寒风中我翻过了那道墙。
于是一刻钟后,我拿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和睡前童话出现在了男子宿舍,敲响了迪诺学长的门。
对着来开门看到我露出惊讶表情的学长,我把他推进房间,锁了门,然后把还是温热的牛奶递给他。
我开口道:“学长你把这个喝了,去床*上躺着,今天我们就从睡美人的故事开始吧。”我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一页给他看,我望着他:“据我观察来看,就不念公主醒的结局了,毕竟我觉得这对失眠来说没啥作用。”
“怎么,有问题吗,学长。”我看着机械地喝完牛奶,然后听话地去床*上躺着学长。
他僵硬地伸直身子躺在那里就像具尸体,然后他睁大眼睛,呆怔地看着坐在床前的我,一脸觉得自己在做梦的表情。
“没什么,阿和,我只是很开心。”听到我的话,学长先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露出个笑容,湖绿色的眼睛里闪闪发光,一瞬间的光彩甚至照亮了稍显黑暗的房间。
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温柔得如同一波春水,于是我捂着下巴文艺地想道。
“那么学长你没意见吧。”之后我遮住快被闪瞎的眼睛,把被学长掉在地上的被子整个拉扯到床*上,盖住他,确定没有漏风进去的地方后,我再次坐了下来。
“嗯嗯。”被我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上半张脸,被卷得像一颗卷心菜包裹着的烤肉一样的迪诺学长。他似乎想朝我点点头,但发现被子缠的太紧而导致做不到这动作时,于是他朝我猛地眨眨眼睛,表示他的同意。
“好了,那么我开始了。”我拿着书就开始念故事,而迪诺学长则是安静地听。
这是我在网上查到的,治疗孩子失眠的最好的办法。
虽然我小时候好像没听过睡前故事。
因为我妈从来没给我讲过。
她看我的表情,从来不像在看一个孩子。
虽然她一直希望我是个乖巧的孩子。
而我爸,他从来把我当个男孩子,就更不可能和我睡前故事了。
虽然他自己很喜欢,但他不希望我像他那样,太小女儿姿态(?)。
因为他觉得比起软弱的故事,还不如和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抱负,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应该咋样咋样。
我印象中,照顾过的孩子只有弥生。
而弥生那家伙,好像从来没睡不着过。
她从来是沾着枕头,就直接睡着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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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睡着的样子,恬静而且美好,和她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的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就像一把小小的刷子,鼻子小巧,粉色的嘴唇微微向上翘,皮肤就像白玉一般细腻光滑。
就像个天使,我看着睡着的弥生这样想道。
虽然她刚刚才差点把我手指咬断了,而原因仅仅是我把午睡的她吵醒了。
我只是想给弥生看看真人版高空弹跳而已,那个嚣张的宗太郎就是欠教训,于是我把他绑在了后山的悬崖上挂着了。准备等找到了弥生,就让他做自由落体运动,让那个目空一切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堕入地狱。
但过来找弥生的时候,听到凉子阿姨说她还在睡觉,于是我说我去叫弥生起床。
听到我的话后,凉子阿姨的笑容僵硬了,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她温柔地告诉我要小心。
正当我还在想为啥要小心时,我已经推醒了睡着的弥生。
当弥生半眯着泛着冷光的蓝灰色眼睛看着我时,我还以为终于把她叫醒了。于是朝她伸出了手,准备把她从被子里抱起来。
没想到,下一刻,她就张开嘴,死死咬住了我的手指。
朦胧中只靠身体条件反射行动的弥生,速度快的惊人,再加上没有任何征兆,悲催的我就中枪了。
我该感叹不愧是走气息藏匿路线的云雀家吗,每回攻击都不带任何杀意,动作自然到察觉不到任何痕迹啊。
而攻击是相当地流畅,毫不拖泥带水,而且紧紧遵守着准守快准狠的诀窍。
快,这点不用多说,而狠,看看我手指上已经可以看到骨头的伤口就知道了。
尼玛,真的就和被某种犬科动物咬到一样啊,我默默流泪了。
这才是攻击的典范,一瞬间,我悟了。
于是我捂着还在流着血已经可以看到骨头的手指,看着好不容易松了口,又梦游般自觉躺回床上,恢复一脸纯洁美好睡颜的小表妹。
我决定还是等她自己醒吧,我可不想在废一只手指了。
至于宗太郎就让他继续挂在那里出冷风吧,他不是喜欢这个天下吗,就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何所谓高处不胜寒。
话说,原来这才是让我小心的原因吗。
起床气什么的实在是太恐怖了,特别对象还是弥生,我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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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讲故事这个办法我还是第一次使用。
但我发现这个方法似乎没啥作用。
比如我念故事念到天都亮了,去看学长时,却发现他还是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湖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睡意。
和精神萎靡的我不同,他神采奕奕,眼睛里闪着光彩,就像太阳能灯泡一样自动发着光。
和他窗台上照进来的阳光形成闪亮大联盟,就差举个牌子写明永远光源,你最合适的选择的标语了。
对于这个结果,我表示我真的流泪了。
但我坚决相信,比起半夜被吵醒,还不如把学长的失眠治好。那才是一劳永逸,药到病除的办法啊。
于是我持续了三个月,每天半夜跑到学长房间给他念故事,直到里包恩那个鬼畜出现后,才停止了。
“你真是个笨蛋。”里包恩把准备去学长房间的我给一脚踢倒在地,他对我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眼神里的冷意寒冷刺骨。
他摸摸了帽檐,“你以为你每天去,迪诺晚上还睡的着吗。现在那个废柴白天上课睡觉养足精神,为晚上就等着你来呢。”黝黑的眼睛带着幽幽的光,语气更是嘲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