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归到厉思南沉默了,因为他也不知道,爱意如果被恨盖过那么就会遮蔽双眼,但是又会在一些琐事间悄悄流露。
“晔承,想要些东西总要付出代价,我们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也不是乞讨者。”
厉思南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要顾晔承去争,不能白白损失那么多又不得好处。
商人的世界功利性太强,他们与慈善家和乞讨者不同,他们要付出也要回报。
“刀山火海你不闯一闯你怎么知道不能过呢?”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提醒了顾晔承,对,刀山火海不去闯一闯他怎么知道不能过,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这路顾晔承也陪她走到底。
顾晔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似是心中的巨石落下的畅然,厉思南知道顾晔承是想通了。
“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都是兄弟别把颜面弄得太难看,你不是冲动的人。”语罢,厉思南拉开车门下了车,顾晔承望着厉思南的背影心神稳定了。
要做就去做,瞻前顾后只会让事情变成一团乱麻,如果一开始就错了,到了最后迷途知返也来不及了,倒不如一错到底即便败了自己也甘心。
……
林泠记得自己在小的时候偷看过母亲白陆英的日记,白陆英喜好读书心思细腻写出的文字都十分有美感,林泠在白陆英的熏陶下耳濡目染的对于文字有着很强感知力,她记得很清楚的是白陆英在日记里有一句这样的话。
“人这一生要活的明白真的是太累了,希望这个世间能允我一隅安宁,允安。”
当时的林泠只记得这一句话,时过经年林泠看过无数的华章词藻可都比不上母亲日记里的前半句,人这一生要活的明白真的是太累了。
暖阳斜斜的落进病房里,白陆英因为化疗剃光了头发,但为人讲究爱美,即便对于假发头套过敏出去见人的时候都是会戴上的,但是这间病房里只有林泠和白陆英,白陆英才放下了假发。
林泠望着母亲剃光的头发,心里有些泛着苦楚,她记得母亲最宝贵的就是她的头发,小时候自己想剪短发都是求了白陆英好久白陆英才同意,她说:“头发承载的都是岁月的痕迹,头发越长经历的岁月越久。”
可偏生林泠不怎么喜欢留长发,觉得长发难料理,自己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护理头发。
白陆英的病情反复,好时精神气色比林泠都好,可坏起来的时候吐血呕血都是家常便饭,林泠心疼白陆英但是又分担不了她的痛苦。
林泠只能尽量让白陆英开心,送白陆英最爱的小雏菊,买白陆英最喜欢吃的桂花云片,将头发留长,时不时带白陆英出去散散步,尽量转移她身上带来的痛苦,让她的心灵有所慰藉。
当然,林泠不会把顾晔承的事告诉白陆英,至少现在不会。
今天白陆英的精神气比前段时间好多了,这半年以来幸在有闲望舒的资金支持白陆英的病情才得以稳定。
“团子,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穿着婚纱,我坐在台下一边哭一边笑,你笑的很开心,你即将要嫁的那个人也很爱你,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很爱你。”
白陆英柔和的面庞上铺满笑意,那是一种无以言说的感觉,林泠听了心下一顿,她想起了顾晔承也想起了沈如故,但是不幸的是,前者不爱她,后者也不爱她。
苦楚满上心头,林泠逼迫自己的笑容不要太苦,可白陆英是看着林泠长大的,林泠的笑容里掺杂了多少掩盖了多少她一眼就能看穿。
“我才不要嫁呢,我嫁了妈你就一个人了,我要陪着你,团子会一直陪着你。”林泠抱着白陆英的手臂将头轻轻靠上去,思绪有些缥缈的道。
林泠的这番话大抵是大部分子女在父母说出类似对话的常规回答,林泠懂白陆英也懂,白陆英将手抚上林泠的头发,顺着头发的纹理轻柔的理顺。
“团子,答应妈,一定要嫁给一个爱你的人,余生的路才不会走的那么孤独。”
白陆英生下林泠以后一生未嫁,林泠能感受到白陆英不爱林泠的父亲,林泠极少在白陆英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即便听到林泠也能感受到白陆英对那个名字的生疏。
因为一生未嫁,白陆英的前半生的路并不好走,如果没有林泠的出生,或许此刻的她还是独自一人踽踽前行。
这些年里不是没有人追求过白陆英,但白陆英心气高,那些凡夫俗子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一个人不断的拒绝无非两种原因,一种是心里藏着一个人,一种是对于婚姻有所畏惧。
林泠此刻知道,白陆英是前者。
林泠很想发自内心的答应白陆英,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权利,但是即便心口不一,林泠为白陆英心口的舒坦也会应下。
“……好”
听到林泠答应,白陆英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和林泠相互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