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像稀释的柠檬汁,泼在沈砚办公室的百叶窗上。他捏着咖啡杯,听着电话里林淮懒洋洋的哈欠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里有道极细的齿痕,是某次庭审间隙被对方用钢笔尖刻下的。
"林氏集团的原始凭证,"沈砚翻开账本,第三页的物流编号在晨光中泛着可疑的墨渍,"为什么用防水油墨?"
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声,似乎对方正在穿衣服:"沈律师连油墨种类都要管?"林淮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混着海浪般的背景音,"不过你猜对了,毕竟码头常有雨水,万一文件受潮......"
"受潮还是被毁?"沈砚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的法桐树上。昨夜暴雨打落的叶片堆在人行道,像摊开的塔罗牌,"张颂遇袭前,正在核查这批建材的来源。"
沉默持续三秒,接着是打火机的咔嗒声:"沈大律师这是在威胁我?"林淮轻笑,背景音突然清晰——是海鸥的尖啸,"可惜我现在在游艇上,阳光太好,不适合聊这么严肃的话题。"
沈砚看了眼日程表,上午十点确实没有林淮的预约。他转动钢笔,笔尖在"林氏审计"四个字上戳出小洞:"下午三点,带齐所有资料来所里。如果再迟到......"
"再迟到,沈律师会亲自来抓我?"林淮的声音突然压低,像猫爪划过丝绸,"上次在法庭外,你抓着我手腕时,指甲可是掐进了我的皮肤。"
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线。沈砚想起那晚在隧道,他确实将林淮抵在涂鸦墙前,双鲨交颈的图案被车灯拉长,映在对方瞳孔里。那时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硝烟般的危险气息。
"林淮,"他按住太阳穴,试图压下不该有的心悸,"别让我重复第三次。"
电话挂断前,他听见模糊的女声:"林少,香槟准备好了......"沈砚猛地合上账本,金属镇纸砸在桌面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下午两点五十九分,林淮准时推开律所玻璃门,西装袖口沾着片可疑的白色粉末。沈砚闻着对方身上混合的朗姆酒与硝烟味,挑眉:"游艇派对这么快结束?"
"为了见沈律师,当然要早退。"林淮抛着车钥匙走向沙发,金链在解开的衬衫领口晃出光斑,"不过你闻错了,那是糖粉——今早有人在我车盖放了个蛋糕,上面插着十二根蜡烛。"
沈砚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十二这个数字,让他想起潮汐博物馆的十二具鲨鱼标本。他调出监控录像,看见林淮的黑色轿车今早确实被堵在市政厅门口,车顶堆着不知谁送的奶油蛋糕,糖霜写着"Happy Birthday, Hunter"。
"没兴趣知道是谁送的?"林淮跷起腿,皮鞋尖点着地毯上的律所徽章,"毕竟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只关心账本。"沈砚将文件推过去,却在触到对方指尖时迅速收回手,"第三页的编号,解释清楚。"
林淮翻着账本,忽然抽出张夹在里面的便签——是沈砚今早随手写的备忘录,背面画着只简笔鲨鱼,尾巴缠着问号。"沈律师的涂鸦水平进步了,"他用钢笔尖敲了敲纸页,"当年你在我课本上画的鲨鱼,尾巴可是分叉的。"
血液冲上耳尖。沈砚想起十五岁那年,他在林淮的几何课本上画下第一只鲨鱼,被对方用圆规针在手臂上刻了道小伤口。现在那道疤早已淡得看不见,却在某些深夜突然发烫,像被扔进深海的浮标。
"编号是旧系统遗留的错误,"林淮合上账本,忽然凑近,雪松香水混着淡淡硝烟钻进鼻腔,"不过沈律师如果想找点刺激......"他的指尖划过沈砚的喉结,"今晚八点,滨江路19号仓库,我带你看样好玩的东西。"
沈砚猛地后仰,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玻璃墙外,助理正抱着文件路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他扯了扯领带,试图掩饰发烫的皮肤:"公事公办,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