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找到吗？”

通讯打通了，微型耳机中传来花狸子的声音。

她果然像承诺过的那样，一直都在等何千的消息。

“有了。”何千飞速划着全息屏幕。入侵代码全方位攻击着柳敬的私人账号，漏洞、破溃、秘密倾泻，“柳不太用邮箱交流这些信息。可能是察觉到上次被黑了。”

“没什么有价值的了？”花狸子显得失望。

“别急……我在尝试破解B.M.的内部网络。这片网络的信任值很高，”何千盯着屏幕，压低声音回应花狸子，“雪原紧急处理了最后一批订单，能提前交付的交付完了，三天之前，没交付的订单尽数退回。”

这是雪原仓库给柳敬报的最新一条信息内容。

花狸子沉默片刻：“他怕条子？”

做贼心虚。

要是她手里握着这笔生意，根本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行动。

奥兰克里斯多雪原环境恶劣，国界模糊。就算有关部门知道他的非法生意，难不成还真派军队去管吗？警方推军方、军方推国会。国会指着邻国的鼻子质问为什么不派兵，最后谈了半年，装模作样地在雪地边上各派一架飞机，巡回演出一般飞一圈，隆重宣告世界和平。

为了一群没爹没娘的杂种，谁当这个傻子？他们巴不得流浪汉少一些，削减的社会福利，也能变成部门红利。

打击犯罪也是要花钱的。

柳敬毕竟在业界自诩德高望重、附庸风雅，担不起这个名声。所以没胆子赌。

“史长生。”

思绪被打断，何千处理海量信息的大脑没时间整理措辞，挑最要紧的话讲了出来。

“什么？”花狸子一惊。

“在南边，回不了国。”

“为什么？”

“退单太多，被下游绊住了。”

史长生在内部网络给柳敬报的私密信息，来往只有两封，简单讲了些订单处理进度。

南方多是掌控□□势的军阀和财阀，态度极其蛮横无理。有些咬死了合同，柳敬不敢发货，他们再怎么也不肯放他好过。

史长生说自己处境危险，每日的谈判都有朝不保夕之感。

简直就是活该。

“她竟然被派去做这些业务？”花狸子的声音带着讽刺。

“你别忘了，她十几年前干过这票买卖。在南方，她人脉还是广的，要她去也合适。”

“还有呢？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花狸子意兴阑珊，“我可等不及她活着踏上这片土地。”

要么死在南边，要么回来被她杀了。

“没说……行程尚未确定。”

听到何千的反馈，花狸子再次失望。

“‘伍德、戴维斯、马尔克斯退单协议今日已达成，分别按照定金的80%，55%，100%进行补偿。补签合同已转交至财会。’今天早上我好像是看到了这几笔拨款的合同。”何千顿了顿，“但没有写明具体事由。我以露西的名义批驳回律师手里了。”

花狸子撇撇嘴，这个时候就不要有太强的职业操守了吧。

在黑客这一行里，内当家何千无疑是最好的财会。

“‘标准时15:30，奥兰克里斯多雪原已与我取得联系。库存销毁流程参照21705830号留档文件，恳请批示。’”

另起一段，何千一字一句地读着。

史长生真是不容易，身在南边，还管着北边的事。

柳敬的回复极其简略：同意。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217……留档？”花狸子问。

何千不知道。不过也许内部网络中会有一个模块专门用来检索这些所谓档案。

李渊和也有把特殊事项处理流程归档的习惯。有些事情不是频繁能遇到的。遇到突发事件，若有个十几二十年前的案例参考，便容易许多。

换汤不换药，何千对这种东西驾轻就熟。

“稍等，我找找内部网络的档案室在哪里。”

*

大代理打完了通讯，带着一肚子的威胁和利诱，满面愁容地走回黑胡桃木门门口。

“先生！先生。”刚想推门进去，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侍者忽然拦住了他。

令楚星笑容满面地为他整整领口，拉拉下摆：“柳先生很看重这些。先生刚在楼道里抽烟了吧，您看这还有蹭的灰。柳先生的生意可不好谈。”

笑容可掬地前后拍了拍硬质西装，似乎逾越了侍者的身份界限。

但大代理自知微小的不整洁确实影响颇深，对方又如此热情、漂亮，不仅没有责怪，还暗暗在心底内疚自己的不拘小节。

侍者为他开门，四十五度角鞠躬，伸手将他让了进去。柳敬还在等着他的筹码。赌桌和谈判桌上，他都很有耐性。

大代理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西装裤的口袋里，已经多了一枚黑色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