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操场舞台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两束聚光灯缓缓从头顶照下，把光线打在舞台，像两个彼此不重叠的孤岛。舞台下黑压压一片，NPC观众被彻底吞进了暗影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胡青和陈蝶站在舞台两端的聚光灯里，灯光太亮，照得他们眼睛有些发晕，也照得他们谁都没法躲藏。

他们隔着黑暗对望了一眼。

胡青整个人像是被推进了什么不该来的剧情。他被化妆师拉去“速成妆造”，厚厚的粉底没能完全盖住他脸上飞快泛起的红霞。他看着陈蝶，嘴角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喊：“救我！”

陈蝶穿得还算随意，额前的头发被简单打理过，发梢上点缀的亮片在灯光下像细碎的钻石，随着他微微一偏头，闪出一圈圈耀眼的光茫。

他回望胡青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麦克风，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熟悉的音乐响起，他轻轻打着节拍。

胡青迟疑了半秒，但在陈蝶的眼神里找到了一点“你别怕”的意味，终于鼓起勇气，跟着开口唱出第一句。

他的声音不算特别好听，却意外的干净，温柔的嗓音穿过话筒回传入耳机，震得他自己都有点恍惚。

然后是陈蝶接上下一句，声音清澈，比胡青唱得好太多，但也不像舞台歌手那种炫技式的好，反而像是认真地把每个字送到对方心里。

他们轮流唱着，歌词不复杂，写得很模糊，但某些句子总让人恍惚出戏：

“将一切期许和颤抖都锁进

热烈却又假装平静的眼底

风干的花瓣蜷成褪色印记

每一道褶皱都刻满了你姓名

穿过幽暗峡谷无光的深井

直到你目光落下的那刻天晴

所有的跋涉才有了指引

这荒芜宇宙 终于尘埃落定……”

唱到最后一句时，灯光慢慢收紧，只打在两人之间，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缩进了一个静止的缝隙里。

音乐落下的瞬间，聚光灯猛然一转，舞台下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密集、热烈，几乎精准得像是被谁按了一个情绪触发的按钮。

两人鞠躬退场，走入后台的那一刻，光线终于从他们身上撤去。

胡青还微微喘着气，扭头看了陈蝶一眼。他眼角还残留着台上的情绪——既不是感动，也不是兴奋。

“你刚才……”他声音很轻，像是怕说得太清楚就显得不自然，“在聚光灯下……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他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想补点什么，又觉得补什么都多余。

陈蝶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他们并排站了一会儿，身后的掌声仍未散尽。

——

校园里的月色朦胧，天边泛着蓝灰色，路灯投下昏黄温柔的光斑。风从教学楼方向轻轻吹来，带着一点晚会后的余热和夜色初起的凉。

陈蝶不自觉地裹紧了衣服，把领口拉了拉。

胡青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随口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都没跟方芳打个招呼。”

“问题不大，”陈蝶耸耸肩，语气听起来像是不在意，“NPC嘛。”

胡青挑挑眉没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肩膀上轻敲两下。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沿着草坪边的小路往宿舍走，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