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磕在茶几上,又多了几点血痕。
谢珩的心脏骤然收紧。
他半跪在地上,抹去那一点血,用手捂住了眼睛。
……太不堪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姿态狼狈地出现在男人面前,就像一只随处可见的死虫子,谁看到都要上来踢两脚。
潮汛期最受心境影响,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却像一个永远不会维持平衡的天平,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谢珩此时心性不稳,最是容易趁虚而入的时候。
发丝凝结的冰霜攀附其上,伤口很快停止流出鲜血,可那些冰霜却顺着这具身体露出的破绽侵袭入内,头似乎也开始疼得厉害。
因为角度原因,秦意看不到这些,但是没关系,他看得到谢珩的反应。
他并未出声,而是把一切尽收眼底。
但奇怪的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脑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些模糊的,像剪影一样的画面。
他对这些画面全无印象,给他的感觉却十分熟悉,熟悉到就像是他记忆当中的一部分,包括画面当中的主角,也正是面前的这个人。
秦意记不起来了,也就很快抛之脑后。
因为谢珩又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
男人来不及想那么多,把谢珩打横抱起,又放回沙发上,难得有点无奈:“别乱跑。”
苍白的皮肤上,那一点殷红更加显眼,秦意抹掉其上的一层薄霜,刚想帮他粘上创可贴,又被谢珩伸手阻拦。
“怎么了?”男人挑起眉头,唇边的笑意微冷,“因为讨厌我,现在连伤口也不用管了吗……?”
谢珩垂眸不言。
在秦意以为他又要沉默以对的时候,少年却毫无征兆地抓住他的衣领,冷淡开口:“……我不需要这个。”
秦意一个不稳差点压在他身上,呼吸都急促了一点:“那你想要什么?”
谢珩抬起眼,慢慢把他拉向自己,本来就苍白的手指因为攒住的力道过大而白得更加不像话。
男人被迫看着少年的眼睛,然后听见他说,“……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谢珩的声音很轻,话的分量却很重,秦意听着,手指无端瑟缩了一下。
因为是谢珩,秦意总觉得这双眼眸格外清冷通亮,一眼望过去,便能清晰地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当中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被谢珩本人的冷清所浸染,秦意看上去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漫不经心,相反,他脸上的表情绝对称得上是危险,似笑非笑,甚至连唇边的弧度都因为冰冷而显得有些紧绷。
就像掠食者在捕猎时提前弓起的脊背。
是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剑拔弩张,哪怕一起走过九十九个世界,温情的时候细数起来依旧少得可怜。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相互嫌弃,甚至于相互厌恶的关系,不过是被强行捆绑到一起,才有了这么多不堪回首、根本称不上是回忆的时间。
要因为这种东西就对身陷囹圄的对方心软,然后顺其自然拥有一段温柔的时光,听起来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秦意突然笑起来,近乎愉悦地笑,但话语却尖锐得不似平常:“怎么……”
他状似轻松地环在谢珩周围,挑着唇,一点一点逼近面色苍白的冷清美人,本来是应该是心跳加速的场面,他却把最恶毒的揣测用在了这个人身上:
“……你一秒都不想跟我多待,又问我这样的问题,难道因为你最新的美好愿望,是要我带着谢安然一起去死吗?”
谢珩眸子一颤,依旧沉默。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如果不是那些冰冷刺人的话,几乎算得上是呼吸交缠。
秦意自觉说了刺激的话,半阖上眼,等着冰凉刺骨的一巴掌或者直击面门的一拳,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
他刚想睁开眼,就感觉唇边传来了一点轻柔的触感。
是远高于人鱼身体本身的温度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这几乎就像一个温吞的吻。
更何况,是在九十九个世界里游走过的秦意。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可能……
秦意骤然睁开眼,眼中的光一下子变得晦暗不明。
大手裹同被子一起搂住人鱼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绕到后颈,摩挲着传说中会变烫的那处腺体,短短几秒,几乎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
他甚至得寸进尺地凑到谢珩耳边,耳鬓厮磨船轻声问道:“……不是只有下腹会变烫吗。”
“怎么……”
“嘴唇也变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