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天总是伴随着蝉鸣。
马佳早晨被吵醒,随手抓一包纸巾往窗外扔,表现出男高音的暴躁:都闭嘴,不许叫。
窗户关着,纸巾撞到玻璃掉下来,蝉于是鸣叫得更加猖狂。
马佳仍然拒绝起床,他扯过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夹住自己脑袋,假装这是个安静的早上。
旁边无辜受灾的龚子棋头顶鸟巢坐起来,拽过自己的枕头,对马佳耳朵发出一声怪叫。
马佳闭着眼,巴掌精准无误地糊在龚子棋后脑勺上。
龚子棋怒而拉普。
但是蝉更加带劲,甚至伙同兄弟姊妹一道狂欢。毕竟蝉搞拉普不用嘴,这可能是每一个人类拉普儿穷尽毕生难以超越的优势。
音乐家的耳朵较常人更敏锐,于是马佳不得不在无数拉普儿制造的嘈杂里顶着满脑袋愤怒起身。
2
龚子棋常觉得自己四舍五入就是天下男人的楷模。
毕竟那个脱光了坐柳下惠怀里的美女不是柳下惠暗恋的美女,而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在他们房间乱蹿的马佳确实是龚子棋暗恋的马佳。
能一直和马佳保持纯洁的兄弟关系完全归功于他杰出的自制力。
他和徐均朔说这件事的时候得到徐均朔高山仰止的眼神,不等他开始骄傲,的
后半句话接踵而来:“你连他身子都不馋,你太监。”
龚子棋觉得不行,得想个办法洗脱自己身上的污名。
他们酒喝过球打过歌唱过觉睡过,关系亲切得除了性生活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直接进行这一步会显得我像个禽兽。”龚子棋犹豫。
“你平时已经是个野兽了,也不差这一点。”徐均朔说。
“你说得对。”龚子棋为兄弟情义点赞。
3
马佳唱歌的情绪总是很饱满,唱爱情深,唱国慷慨,唱到燃烧,也真有一团火从胸膛生出来一路烧上云霄。
蔡程昱后来听他唱歌听得多了,才渐渐听出些门道。
但他和马佳的第一首二重开始得太早,早到蔡程昱还不知道马佳开口的那些情深,原来只对歌不对人。
4
“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你得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出来,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笑话。”马佳道。
他的神情有几分怅然。
按照常理来说,不管另一个人此时有什么话都应当闭嘴,由他独自一人消遣情绪,但黄子弘凡向来不是能憋得住话的小孩,嘴皮子一秃噜话就问了出来:“这就是佳哥你把相声说得这么好的原因吗?”
“当然不是。”马佳的巴掌用三成力道扇他脑壳:“是因为我本来说得就好。”
马佳手劲儿大,三成力道也使得黄子弘凡脑袋一偏,小孩儿趁势碰瓷,抱着脑袋假哭:“哥,我这脑袋要是不好用了,你以后得负责。”
“你那脑子以前也没见好用过。”马佳这么说。
5
梁朋杰从别人口中知道雪。
南方局部地区也会下雪,但不会包括他所在的城市,回归线附近的地方,冬天也可以。
梁朋杰从别人口中知道马佳。
从高天鹤嘴里,从黄子弘凡嘴里,从石凯嘴里。
在三个月的短暂时间里,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甚至无需画一个句号。
6
马佳在北边第三年碰到阿云嘎。
阿云嘎不是汉人的长相,进城时便被守卫盘查得尤其苛刻,惊弓之鸟似的一遍又一遍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