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云嘎不是什么敌军遣来的间谍,只是个贩羊的生意人,汉语说得不大好,交流不成问题。
马佳巡城至城门时,城卫才看过阿云嘎手上最后一道文书准他进门。
这是他们头一次见面,一串儿不谙世事的小羊被赶进城,冲撞了巡城归来的骏马。
骏马并非万里挑一的好马,也无万里挑一的胆色,长嘶一声之后掉头就跑。
马佳那时正在马上。
他有数年骑马的经验,当即稳住身体勒紧缰绳,数百米后终于镇住饱受惊吓的马。
阿云嘎手忙脚乱地提着赶羊鞭,对付这一群同样吓得不轻的小羊。
7
阿云嘎将神位颁给马佳的时候只得到了连连的推辞;“我这人究竟哪儿像个神仙了?”
“当不了,真当不了。”马佳摆摆手拒绝,抬脚就往外头跑。
然而他没快过天帝亲封的战神,阿云嘎两步追上他,硬生生把牌子塞进他手里。
牌子触到马佳气息换个样子,片刻变成一个踢球小马样式的摆件。
摆件底座上刻着字,圆滚滚胖嘟嘟,显然出自马佳的手笔,几个字争先恐后蹦到马佳眼前,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烟火神仙。
“嚯。”马佳惊讶出声;“这玩意儿还挺智能。”
“神位和你很配哦。”阿云嘎操着一口介乎流利与不流利之间的普通话说。
8
龚子棋吻马佳的手心,透过指缝看那不以为然的脸,他伸舌头舔上掌纹,换来马佳白眼,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马佳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擦拭掌心水迹,眉头紧皱着,神色不乐意,脸却烧起来,脖颈胸膛也泛着红。
龚子棋满怀笑意看他。
他本来无意要笑,只是看马佳动作,嘴角便自然翘起来。他想他们头一次见面时,他看到马佳眉眼,认为只是寻常相貌。
此时他凑前去吻马佳,却觉得无处不可爱。
“够了啊你。”马佳推开他:“属狗的吗?”
北京人钟爱以勾肩搭背追逐打闹表达亲近,却对亲吻难以习惯。
9
方书剑的名字取得侠气,提笔执书,仗剑江湖,是很快意恩仇的名字。
无奈人是个世家公子,他做功课之余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往窗外看,入眼是家中辛苦移来的山石草木,能和江湖扯上关系的,仅有假山下一处死水,勉强能算个是湖。
他叹一口气,去默今日先生布置的作业,下笔时纸上一个影子掠过。
飞鸟的影子没那么大,方书剑抬头看,假山的山顶上坐着个侠客,他脑袋拦着太阳,光从身后满出来。
方书剑没说那人的装扮像酒馆上菜的小二,没话找话和他聊:“你是什么人?”
侠客隔老远和他讲话,声音却极清楚:“我是马佳。”
方书剑没有听过马佳,江湖离他太远,因此他也不知道马佳这个名字,实在是个并不平凡的名字。
10
护卫找到蔡程昱的时候,小孩正仰躺在草地上,枕着双臂往天上看。
他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护卫也随他的角度仰头,只有天色湛蓝,晴空一片。
“少爷在看什么?”护卫问。
蔡程昱一挺身坐起来,随手薅一把草起来扬在空中,答:“看江湖。”
护卫百思不得其解,天上只有飞鸟浮云,哪里看得到江湖。
天上没有江湖,有江湖人在天上过。
马佳轻功学得好,登萍渡水,踏雪无痕,从一棵树跃到十几米外的另一棵树上,中途甚至不需要借力。
习武之人用起武功肆无忌惮又旁若无人,全不在乎有一个普通少年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由近得触手可及追逐到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