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洸看来，秦楚的行为目的不明，很令人怀疑。二人跟随引导的警卫员弯弯绕绕地穿过几条走廊，终于来到了前厅通往后院的入口。警卫员缓缓推开大门，穆洸却停在门前。他转过身，面对秦楚，质问道：

“为什么帮他？”

秦楚回答：“他不是坏人，地下城可以接纳他。”

穆洸：“他擅入地下城，还偷东西。”

秦楚：“他只是需要一些引导。”

穆洸笑了笑：“你了解他吗？你甚至连他为什么来地下城、怎么来得地下城都不知道”

“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秦楚的话让穆洸很不悦：“如果他有问题，你也脱不了干系。”

秦楚释然一笑：“少校大人，别总是这么紧张。我不过是去地面多一些，和他们这类人有过接触。大家都只是想安稳的活下去，只要地下城愿意接纳他们，他们必定会付出回报。至于您现在的疑惑，只要踏过这扇门，很快就能知道了。”

穆洸并不满意秦楚的回答，但他知道从秦楚这里再问不出什么了，继续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不管怎么说，他确实也是抱着让那个男孩回归的目的来的，起码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

穆洸一只脚刚踏出去，倏地又想起了什么，驻足看向秦楚：

“治安署好像很信任你。”

“一等市民不值得信任吗？”

“是吗？”

穆洸眼神凌厉，仿佛能将人刺穿。

“好吧——”秦楚耸了耸肩，承认到：“认识几个老朋友而已。”

治安署后院空旷寂静得令人害怕，一个高个子银发女人正站在院子中间，身后还跟着一个女警员。穆洸一行踏入后院，远远地就看见了两人的背影。

走在前面的警员微微侧头，向穆洸和秦楚介绍道：

“穆少校，秦先生，那位是署长阁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穆洸看向秦楚，压低声音问：

“老朋友？”

秦楚摇了摇头：

“朋友的朋友。”

警员小跑几步，来到银发女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女人摆摆手让他先行退下，随即转身向穆洸走来，身后的女警也立即跟了上来。

女人虽然满头银发，但并不算老，时间只在她的眼角和唇周留下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痕迹，看起来和秦楚差不多大。

穆洸仔细想了想，他好像见过一张老照片。那是几个孩子的合影，站在最中间的就一个白发小女孩。女孩眉心偏左有一颗痣，和迎面走来的这位女署长一模一样。

穆洸对女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中央军团特战部少校，穆洸。”

“穆少校，”女人的声音响起，优雅而沉稳，“初次见面，幸会。”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穆洸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态。穆洸对上了女人的眼睛，那神色平静而温柔，并不似大多数人对治安署的刻板印象。反倒是女人身后的那名女警，神情严肃，看不出一丝例行公事以外的情绪。

穆洸微倾上身，握上女人的手，恭敬地点了一下头。

“劳烦署长阁下亲自出面，实在惭愧。”

“行了，”女人摆摆手，“不用和我来这套。”

“老凌，近来可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向3号处决室走去，并示意穆洸和秦楚跟上。

女人口中的“老凌”是指军部副部长兼中央军团司令官——凌霄。

“最近军部事务繁多，司令多有操劳。不过身体尚可，有劳署长挂念了。”

“你呀，”女人笑着看了穆洸一眼：“和他还真像，不愧是父子。”

穆洸和秦楚都愣了一下。秦楚看向穆洸，穆洸立即纠正到：“阁下说笑了，司令只是我的监护人。”

“有区别吗？”

“鉴于我的情况，确实不宜等同。”

女人挑了下眉：“随你吧。”她并无意说服穆洸什么，转而看向身旁的女警，唤了一声“安杉”，抬手指向三号处决室。

安警官快步上前，打开了处决室的门。

地下城没有夕阳，但人工天穹仍在努力地散发出接近夕阳的橙色光晕。随着铁门被打开，橙光洒到了希枫脚边，他伸手抓了一把“夕阳”，既庆幸又失望。

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会对突如其来的光非常敏感，适应这光线费了希枫一些时间。当他终于看清眼前几人后，失望的感觉一扫而空。兴奋之余他忘记了脚上还拴着铁链，径直向穆洸跑去。没跑两步，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少校，你这小朋友还挺急。”

穆洸心说，废话，要死了谁会不急。

“是他吗？”

穆洸其实还没看清希枫的脸，只在开门的瞬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闪过来，伴随着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直直扑倒在了他们脚下。

“我需要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