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觅开始陷入新的恶性循环。
周一。
二楼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
不一会儿,梁星觅头发乱糟糟的,戴着口罩,如一阵蓝色旋风,背着黑色书包连滚带爬跑下楼,习惯性地从净饮机接了温开水一饮而尽,风风火火扯下衣架上黑色外套、套上鞋子、推门就跑。
“你……”
盯着他的动作,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余书珩眼角抽了抽,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手机:
7:25。
“门都不关?”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前,正巧和冲回来的梁星觅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
“车钥匙忘带了。”梁星觅闯进门,从茶几上拿起一串钥匙转身就走。
短短间隙,余书珩就跟在他后面帮他将头发拢顺,动作轻柔又迅速。
“谢谢!”他头也不回地感激。
刚要关门,没成想他又低嚎一声推门而入。
“怎么了?”余书珩挑眉。
“拿错了。”
他将钥匙一扔,又在桌上翻找出另一串。
又是短短间隙,他口中被塞进一片面包。
同时口袋一沉,余书珩又塞了一瓶牛奶。
这下他瞄到墙上分针已经濒临指到六,连感谢都顾不及说了,只目光坚定地朝余书珩点了两下头,脚下步履不停来到电车旁。
余书珩已经帮他打开大门。
梁星觅拧开钥匙,随即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只留下余书珩一人在京都早晨的雾霾天气中独自凌乱。
早饭一向是来不及吃的,梁星觅从荷清路直接进校,绕过学生公寓区和人群嘈杂的几个食堂,随着早八洪流,顺顺利利到达教学楼教室,完美抢占到第一排绝佳位置。
因此他格外感激余书珩的一片面包,一掏口袋,不由得暗暗惊呼一声:真是好人,牛奶还是热的。
“老弟啊……”有人抱着书包在他身旁坐下,“别琢磨了,是你班长。话说咱以后能不能坐后面一点?早八,还是理论课,困死了……”
“想得美。”梁星觅毫不犹豫地回绝,“你可以自己坐后面去。”
“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他扔给安安静静喝牛奶那位一袋面包,“你竟然还能想起来带牛奶,真是世所罕见。两块五,掏钱。”
“下课再转给你。”
两人举起手机扫码签到,陶家辉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你早八头发这么齐整,竟然不支棱起来了。”
“老弟啊,你啥时候能不戴口罩,我也能狐假虎威,看着一群女生被迷得颠三倒四的。”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梁星觅警示道。
“呃……哥只是想风光一下。而且我说过,哥那叫——博爱。”
梁星觅白他一眼,道:“上课。”
“咦……”陶家辉突然一种吞了苍蝇的表情,“你怎么?”
“干嘛?”
“算了算了,不理解但尊重,上课上课。”
梁星觅皱眉,揉了揉头发。
“别拨弄了,够完美了。”陶家辉不忍心看好不容易工整一回的头发再支棱起来,连忙止住。
他一头雾水,阴郁着脸认真听课。
两节课上完后,又马不停蹄赶回美院。
陶家辉组织着在咖啡馆召开了首次小组会议,并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开学感言。
“…………”
“平常不把咱们放眼里,一有活动就把海报往咱们身上推。”陶家辉推搡着,“老兄,你也说两句!你可是咱们组老大,这里还有一群孩子嗷嗷待哺呢!”
“……”四五双男男女女的眼睛望过来,梁星觅惜字如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才打开电脑Excel表格,逻辑紧密地简短分析新学期各项任务,讨论目前手中竞赛的收尾工作。
“差不多了,最后把表格发群里吧。”短发女生要求。
“有、有群吗?”梁星觅尴尬地翻出手机,同时开始扯陶家辉,“微信还是钉钉?……发个消息。”
众人先是鸦雀无声,顿时笑得人仰马翻。
“微信微信——我靠……哥们,”他们小组拢共就两男四女,陶家辉揽着他的肩膀,“美院这么多俊男靓女,怨不得唯你牡丹;这么久都没发现多个群聊,你也真是奇才!姐妹们,给他轰炸一波!”
梁星觅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臂,打开一溜儿冒着红点的聊天列表,恨不得自戳双目、揭竿而起——
群聊名称:“五人一汪,精准扶贫”。
一瞬间恼羞成怒,点开后台就要改名。
陶家辉滔滔不绝:“改不了改不了,你不是群主也不是管理员,没有权限!”
梁星觅索性随他们去,故作镇定发了文件,潇洒自嘲道:“还以为是卖狗粮的,没想到当真是喂我狗粮的。恭喜你们,祝你们幸福。”
“说真的,我从没在他眼睛看过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其他世俗的欲望。”裙子女生感叹。
眼镜女生笑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才从他仅剩的眼睛和眼镜里看出字来,整个人都写满两个字——学分。”
“可不是嘛!”其余人表示赞同。
“……”梁星觅合上电脑,“还有事情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