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思莹虽马帮走南闯北,赏过的风光不在少数,各处有各处的风土人情,途中亦不乏奇人异事,更重要的是她懂胡语,给小公主讲述的任务自然落到她身上。
接连两天,皎皎都兴致勃勃缠着鲁思莹听故事。
鲁思莹讲得绘声绘色,连念念都听痴了,偶尔还会忍不住插嘴提问几句,心中暗暗憧憬起抛却世俗,游历名山大川,领略无尽风光的场景。
好在念念未因过于沉迷而忽略自己此行重点,在鲁思莹彻底口干舌燥之前,顺利完成了她们计划中的第二环。
四幅风景画。
画上是昭阳宫的四时更替,春有群芳竞艳,夏则榴花似火,秋来菊花傲霜,冬有红梅映雪。
皎皎年幼不懂画,依旧为其中栩栩如生的景象吸引得目不转睛。
“你画的是中原风光吗?”
念念点头,放慢语速回答她:“但仅仅是晟熙一座宫殿里的风光。”
“住在这么漂亮的宫殿里一定很开心!”
念念笑笑,不答反问:“公主为何对中原的美景如此感兴趣?”
“因为中原是母上的家乡。”
“那王后可有同公主讲过家乡的故事?”
皎皎伸出食指在纸面上一圈一圈画,扁了扁嘴,略带遗憾道:“母上只教我和王兄说话识字,其他的都不愿说。”
念念若有所思,试探发问:“此宫殿名叫昭阳,公主可知住在这里的是何人?”
皎皎忽闪着大眼睛不搭话,不知是在思考猜测还是没听懂念念的话。
鲁思莹在旁以胡语重复一遍。
皎皎摇头。
“是我们晟熙的……”
鲁思莹话到一半被念念扯胳膊的动作打断,眼神交汇间明白了对方用意,故作神秘道:“一位绝色美人!说来这人与公主还有渊源呢。”
“别卖关子,快讲!”皎皎好奇心被吊起,迫切催促道。
“这个我不能讲,公主去问王后更合适。”
皎皎眼中遗憾一闪而过,转而明亮起来:“母上也认识吗?”
“公主问过后自然知晓,若王后不肯讲与公主听,您可再来找我。”
话音将落,皎皎便捧着画跑出去了。
望着雀跃的背影,鲁思莹莫名生出负罪感:“忽然有些昧良心,竟然利用一个纯真小姑娘。”
念念又何尝不是,摇头轻叹:“但愿此法有效吧。”
她始终觉得长宁对晟熙和帝后并非无情,先前冷漠态度约莫是有心结在,故想以此四幅画试探长宁心意。
皎皎带走四幅画后如石沉大海,没了消息,也不再来缠着鲁思莹讲故事。
念念不慌忙,趁静下来的时日继续铺开纸墨作画。
难得清闲的鲁思莹却耐不住闲,随手拉了个宫人做引路,在王庭中四处参观,同皎皎讲故事的几日,仿佛误打误撞打通鲁思莹说书的任督二脉,回来后拉着念念喋喋不休。
其间也有实用的消息,比如:王庭宫殿虽多,住人的却没几座,渠隅王上应并非好色之人,不偏宠姬妾。
再比如,王庭诸事多由王后主持,王后手腕高明,即便是异国公主,亦能将王庭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上下诸人提起王后都敬仰有加。
听闻王子遗传了王后的睿智,即便如今游历在外,威望亦丝毫不减弱。
......
没两日,鲁思莹将王庭能去的地方转遍,甚至冒出去王庭禁地探险的念头。
在她将此念头付诸行动前,念念终于带她再去拜见长宁。
长宁见念念前来,心中已知其意,却故作不知,微笑着寒暄:“钟离姑娘在王庭住得如何?”
“得王后厚待,一切都极好。”
回话后念念呈上手中画纸,道:“小公主对中原的花灯节心向往之,臣女便绘了今年千秋节花灯游街的情景,送来给公主瞧。”
宫女接了画卷递给长宁。
画中灯火辉煌,人群熙攘,热闹非凡,节日的欢腾跃然纸上。
长宁视线倏然定在画作一隅,眼中闪过几分触动,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姑娘作这幅画可谓用心。”
念念当然明白长宁所指,是她故意在画中藏的心机。是她特意绘的一位女子背影,衣衫是金缕月华留仙裙式样。
“王后谬赞,臣女仅画所见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