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忱!”苏星落一句厉喝。
苏星忱手中刀未收,面色冷下去:“姐姐。”
许小曲不为所动,她垂下眼睫看着颈间锋刃,笑靥如花:“三当家,伤好了?”
“你骗我?”苏星忱眸光一掠,手中锋刃映出火光,他反扣住许小曲手腕,将她一转禁锢在身前。
“我哪句话骗了你?”许小曲抬起手指指牢顶透进夜色的小窗,“外面闹起来了。”
苏星落捡起地上的刀起身挑开牢门的锁链,她压低声音道:“那杂碎总不安生。星忱,放了她。”
苏星忱闻言,才将许小曲松开些许。
许小曲顺势握住他的手背下压夺刀,“咔嚓”一声脆响卸下他的腕骨。
“你?”苏星忱眉头微蹙。
“不同你闹了。大当家也莫走,你不是问我师从何人?我师从闻甚安闻道长,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端看大当家乐不乐意做这个交易。”许小曲靠在墙壁上,略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发,重新束好。
听着接回骨骼的声响,她懒散地看向苏星落,眼中带着灼灼锋芒。
“大当家,可谈?”
苏星落倒提着刀,刀尖拖在地面,她微微侧过头来,自余光里瞥她一眼:“我如今还有要事,若是交易,待我解决了那些杂碎,自可相商。”
她的背影还是如从前一样,似青松承雪,傲骨不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牢门关上,许小曲才坐回角落里。她摩挲着弯刀上繁复的纹路,是不死图腾。
苏星忱蹲下身同她对视:“你叫什么?想干什么?”
“我啊……刚入世的道士罢了。”许小曲听着外间的金戈声,看着面前跟苏星落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苏星忱,不由想起曾经在云城战场上,纵马驰骋的那道背影。
苏星落,是她先锋营前锋。
先锋营八千人,尽归她所用。
说来也可笑,她和薛煜入黑云寨,哪里需要什么地形图。
“道士?”苏星忱探究地看着她,却再看不出其他什么东西。
“三当家不信啊?”许小曲自怀里掏出龟甲,龟甲墨色金纹,甚是漂亮。
她六枚铜钱置于掌中,口中念念有词,末了,她笑道:“我若说我算到你们有难,特来相助,你可信我?”
苏星忱嗤一声:“傻子才信。”
曾性命相交的人都可背后捅刀子,更何况他们素不相识。
“钱财,你有多少?”苏星忱还是不死心。
许小曲看他许久,开口道:“你们要这么多钱财作何用?你前些日子,又为何会受伤?”
苏星忱迟疑着,最后自己躲到角落里,他抱着他的刀,在照不到夜色的地方闭目浅眠。牢房里只余下二人的呼吸声,许小曲百无聊赖地将手中铜钱抛飞又接住,听着外间厮杀声渐停。
“你又为何不去帮大当家?”
苏星忱微睁开眼睨她:“怕拖姐姐后腿。那些杂碎,伤不到姐姐。”
“我有钱财。”许小曲忽然开口,将手中龟甲连同铜钱一并收好。
苏星忱闻言,果真抱着刀往她这方挪动几下:“有多少?”
“那自是……”许小曲忽地靠近,抢了刀扔到远处,又迅速出手将他的肩膀一抓,反扣住双臂,抽出麻绳绑住他手腕。
待绑好他,才拍拍手:“别瞪我,我不捆你不放心。”
“虎得很。”她轻拍他脑袋一下才接着道:“你要多少就有多少,放我那个兄长下山,让他去取。”
“黑云十八里水寨御官兵,五个当家歃血为盟。十余载救济无家可归者,以成数载繁华景象。”
外间厮杀声歇了,风停月明。
许小曲摩挲着龟甲,眼眸微眯,自缝隙里看到天穹。牢房里灯火如豆,她那身火色衣衫在暗色里分外瞩目。
同灯火在一处,借夜色点缀,化作引魂的明灯。
苏星忱费力地撑起身子,靠在墙根休息。才结痂不久的伤口崩裂开,浸透他的衣襟。鲜血粘稠,濡湿的布料贴在他皮肉上,使得他浑身不自在。
“受伤就莫乱动。”许小曲重重叹一口气,蹲下身按住他,“想来也只有大当家能制住你。”
“歃血为盟……笑话。”苏星忱垂着头笑起来,看着自己被鲜血浸透的胸膛,他眼瞳如狼,同野兽一般想将人撕咬吞吃。
他剧烈挣扎着,可许小曲的手似有千斤,崩裂的伤口被她生生按住,痛得他低吼出声。
许小曲看着手下涌出的鲜血,终是将手抬起。血腥味儿,她太过熟悉。温热的,慢慢变得滚烫的鲜血,沾满了她的手掌。手心的鲜血滚烫,她骤然惊醒。
“清醒些了吗?”她低声问着,捡起不知何时跌在地上的伤药给他涂上厚厚一层。
苏星忱闭目喘息,手腕间束着的麻绳硌出深深的痕迹,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眉目更为摄人。他冷笑着睁开眼:“前几日,我杀了二当家的手足兄弟,全杀了,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