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热络伴随两人进入书房,再一次冷寂。
阴天总是令它黯淡得更快,他们回时,未至晚餐时间,天色已灰蓝,麦祎没顺手开灯,句玄亦然。
一点点客厅的余光透过来,隐隐窥探句玄的心思,像周遭一样,不敞亮。
她犹豫了许久,听着窗外雨声和房内水声皆落罢,才轻轻叩响扇门。
未多时,这道门应声打开,房内的灯光与热气一同扑面而来。
是熟悉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不久前出发的那一夜,她也曾闻过,只是如今更暖和些。
麦祎似乎是才从浴室出来便来开门,潮湿的发还没有吹干。
四目相对时,一双迷蒙又未解,一双幽暗却闪亮,顷刻间,冗余的沉闷霎时消失殆尽。
太烫了……
句玄想。
她动了动喉咙,深吸一口气,声音莫名发颤:“生病了,为什么着急洗澡,不折腾到发烧很难受?”
印象中,她从来没生过病,受伤不算,那是好胜者的功勋章。
但是,毕竟看过小说,拥有苍生羽,偷瞥了麦祎进门的全过程,关于目前困扰这个人类的一切,她什么都知道。
是的,什么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该不该关心。
数落麦祎的这句话,几乎是鬼使神差漏了出来,句玄自己都没想到。
“没关系。”她听到那人说。
瓮声瓮气,轻轻的,微哑,带疲。
句玄的眉头跳了跳。
她也太过绵软,文弱的时候像初生小兽,故意把话说得很疏离,却更显奶凶娇气。
没关系,是不是还有一种意思是——不要你管。
淋雨、感冒、作天作地病上加病,都和她没有关系,统统不要她管……
句玄被这三个字怼得哑口无言,却很难适应。
有些感受,分明从不曾有过,又仿若五千年前就已存在,贸贸然,死灰复燃,在那个人避开视线、硬口硬声的瞬间,让句玄有点气。
怎么就“没关系”!
到底是没关系,还是无所谓的自暴自弃?
她很想多问一句。
不就是吃饭问题,她解释还不行吗!
至于气这么多天,甩脸色不说,还作践自己。
句玄越看越火大。
是的,即便在幻境的水晶宫中,她伤得那么重,也不曾有如此颓态,还咬着牙,蓬勃着死不转踵的生命力。
可现在,怎么一点小问题都足够把她打趴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家伙根本不信任自己,还玩冷暴力那一套。
她当时是要解释啊,关键你跑什么,跑了不听还赌气。
女人忿忿地脑补了一通,总挑别人的理,没意识到自己也失控了。
失控之余,更多的,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