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方。
这个地方永远都暗无天日,里边的黑暗经久不灭,让人胆寒。只需一秒,江楼月就能认出这个地方,她曾在这喝下毒酒,却意外地捡回一条命。江楼月不理解,既然她犯了那样的重罪,直接把她关到牢里不是更能吃苦头,死了更好,兵权都不用过问她,直接收回去。
还是这样的死寂。
这给她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江楼月的头很疼,不消说,寒毒在她睡梦时候又造访一次,从最初的几个月一次,到现在几乎一天一次,下一步是什么?是时时刻刻的痛苦吗?这不是现在该想的,江楼月撑起身体,她还在床上,被子盖地好好的,甚至还有火盆,她都快气笑了。难为江照月生孩子都知道找人照看自己,不过现在这个阶下囚境遇,还不如没有。
“呜……”
她不能说话了。
江楼月不可置信地又尝试几下,妆奁旁的铜镜被她抓走,镜子倒映着她的脸,憔悴的脸,浮肿的眼,唯独那张嘴,再不能舌灿莲花了。
怪不得江照月没把她放大牢里去,原来在这等着她。
江楼月抬起手臂,肤色越发苍白了,哪还有点健康的样子,她脸色一凝,紫黑色的毒素就这么肉眼可见地在她皮肤下肆虐,若她没中寒毒,怕是早就命丧当场。江楼月吐吐舌头,嗯,还在,江照月没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她失声,那就还能恢复。就只有这样吗?窗户也是锁死的,不知今夕何夕,江楼月也犯难起来,殿门?不用她想,有人先推开了。
是给她送饭的人,一进来给江楼月吓了一跳,别说求助了,正常交流都没法子。他们的耳朵都被割了下来的,还灌了铜,而且嘴里的献血还再流着,眼里带泪,一张口,却是一阵呜咽。
为了让她呆在这里,特意把宫人也弄成这个样子吗?江楼月不知道江照月在发什么疯,她看着那些血和泪相混着,滴滴答答落到饭的旁边,落到地上,她一阵作呕,就那么吐了出来。
真是……太狼狈了。
在战场上,什么东西没见过?江楼月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发现了,她低估了江照月的恶,她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弑君,怎么除太女的,眼前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对哦,她当时昏睡了三天,醒来一切都变天了。
这一次呢?她会故技重施吗?江泽?王灵?她会从谁开始下手?自己?还是她的一众党羽。江照月呢?她会怎么做?她会怎么做?!!不对劲,暗卫呢?一半跟着谢念,另一半呢?
沉默是可以把人逼疯的。
江楼月拿过那些饭菜,在里边疯狂寻找。会不会有人用这个传递消息?还是她想错了?江楼月没有用筷子,那些菜还是滚烫的,手上有了水泡,她也不在意,一心一意地寻找,可她什么都没找到。江楼月没了办法,把东西扫到地上泄愤,那两个宫人也没反应,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来一份一模一样的,端一份,江楼月就砸一份。
江照月总不会让自己死,在那之前,江楼月必须搞点动静让她知道。虽然她知道这效果微乎其微。江楼月想到了熬鹰,先低头的那个是输家。
熬吧,看谁先把谁熬出来。
江楼月看向那一地狼藉,咧嘴扯了一个笑,这一次,倒是连一点消息都不肯给她透露了。
看着眼前的奏报,叶溪舟脸色凝滞,没有主意,她终于知道江楼月为什么那么着急忙慌地把谢念给她,她早就知道了?叶溪舟看着远处谢念认真熬药的样子,把这件事吞回了肚子里。
叶溪舟清楚,能让谢念安分待在自己这里这么久,也就是还有个师父的念想。这东西要是没了,她会发什么疯叶溪舟可不知道。谢念和江楼月可不一样,江楼月有自保的能力,至于谢念?做什么都是添乱的。
这事还不确定,还是不知道的好。
“叶医师?我的火候掌握地好吗?”
谢念位置也尴尬,叶溪舟本想让她当一会自己徒弟,人愣是不肯,甘愿当药童,那也行。自那以后,谢念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叶溪舟经常一开门,就是谢念亮晶晶的眼睛,告诉自己她又有改进了,看看能不能对师父的病有帮助。
…………
她太依赖江楼月了。
叶溪舟完全想不到,有一天江楼月不在了,她会怎么样?人活世间,都有追求。有人求财,所以家财散尽之时自缢而亡;有人求名,所以罄竹难书之时自刎谢罪。信仰崩塌,便再无活着的理由。叶溪舟还记得江楼月的回答,那是她们的年少戏言。
“那你求什么?”
“青史几笔。”
谢念不一样,她求的只是江楼月。
“几年了,怎么还是这样?”
声音疲倦虚弱,可还竭力支撑。江楼月已经没什么力气闹了,她滴水未进,身体早就到了极限,看到来人,竟是恍惚了一下。眼眸半睁半闭,意识模糊时有一个东西在翘她的嘴,她下意识闭紧,两厢僵持,竟是不动。江照月也不勉强,她听了这几日的情况,脸色比之前还难看,以江楼月现在的身体,那么做,无疑是要她的命。
“咳咳咳……”
江照月灌药的动作太过简单粗暴,江楼月咳了许久都没停,她都快觉得她就要这样被折磨死了。
“先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