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到状元铺时,宁瑾正肚子难受,被景哥儿哄着在后院散步消食。
他一边搭手在景哥儿左臂上,撅嘴指使他扶好自己,他说走哪便到哪,一边仍忿忿不平,指控状元铺店大欺客,任景哥儿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你还敢顶嘴?说好的赔罪,我才吃几碟子就不给啦!每份才两块!”
“小宁少爷,这不是怕你吃多了积食,你自己不也胃堵得慌,才来院子走动消食吗?你放心,剩下的玲珑都给你打包好了呢。”
“哼!”
两人正说道,吴煦已带人往后院来了。
宁瑾看见吴煦便要骂他不讲义气,竟抛下自己走了,话未出口就看到后面跟了林昭月。
林昭月后面还跟了南宫芷。
他瞬间合上嘴巴,一改任性活泼的样子,放开景哥儿的手,挺直肩背,端庄稳重地朝几人颔首示意。
“月哥哥,南宫公子。”
南宫芷亦规规矩矩朝其作揖,问宁少爷好,引得柳玉瓷侧目。
他小碎步挪到林昭月身旁,用气声讲话,“月哥哥,这位小宁少爷是什么人呐?”竟能让傲娇鬼低头收敛脾性?
林昭月笑笑,给宁瑾正式引荐柳玉瓷、柳玉岩和方宁等人,又草草一句话带过吴煦。
宁瑾听闻他们皆为万方书院学子,心生敬意,认真地朝几人行了书生礼。
最后轮到吴煦,他正心中纳罕,佩服小孩变脸之快,就见对方朝自己做了个吐舌鬼脸。
喔,装的,没被附身。
晚上林昭月做东,请柳家人一起在林氏酒楼吃饭。
此趟出门,因临近年关,他们须得留出路上的时日,赶在节前回到京都,是以林昭月并未多留。
隔日便要出发邻县,与宁瑾阿爹汇合,启程回京。
再往后,恐大雪封路,南宫芷亦向书院请假,和他们同行,提前回了京都。林昭月到书院寻他,便是为这事。
临行前,宁瑾再次光顾状元铺。
身边只有他的贴身侍从。
故他丢掉装大人的稳重,脚步轻快,背着手大摇大摆进门,张口就要他家的方子。
“宁小朋友,你往任何一家铺子问问呢,看人家会不会把吃饭的手艺卖给你?”
“为什么不?本少爷有的是钱,这片金叶子够不够?”宁瑾掏出荷包里的金叶子,当即就要给他。
吴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小金叶子,可耻的心动了。
但眼下状元铺前有状元楼虎视眈眈,后又被几家书铺联合排挤切断了货源,他就靠美食文创撑场子呢。
宁瑾来路不算明朗,又是小孩一个,谁知他能不能保管好方子不外泄,终是忍痛咬牙拒绝。
“你要喜欢,明儿启程,我给装上一些路上吃?”
宁瑾点头,复又摇头。他还是要买方子,“我让家里厨子做给哥哥和父亲吃!”
“真买不了,你换个。”
吴煦蹲下跟他掰扯,“你看哈,你月哥哥说你要买随手礼给家中兄长,前些日子买了不少陶瓷文具、木雕摆件和布艺娃娃,心意在了。吃食方子买去,随手拿给厨子去做,做好了不过锦上添花,做坏了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宁瑾瞪大眼,面露惊慌,“做坏了要吃坏肚子?”
自然不会。
高门大户家的厨子,应当不至于这么没脑子看不懂方子。
但不妨碍吴煦忽悠他,“嗯啊,这我哪说的准,毕竟入口的东西,你家厨子又没经过我的特殊培训,谁知道他具体怎么操作,有没有严格按照比例要求做。离得又远,出了事我都不能及时赶到。”
宁瑾抿唇,低头戳戳自己吃出的小肚腩,“可好吃嘛。我喜欢的,哥哥定也喜欢。”
“呐,你也说你喜欢的嘛。你送礼物,总要送你哥哥最喜欢的,你想想他最喜欢什么?”
“他最喜欢读书看折子……”
“折子?”
“啊!折、折子戏……吧?”宁瑾道他兄长最是喜欢读书品茗之类的文雅之事。
“巧了!我夫郎也最喜欢读书看戏听故事,所以啊,你与其送吃喝俗物,不如亲自体验下我们的手工项目!亲自刻枚印章、做个书签赠他,他保准高兴。”
“真的?可我不会。”
“真的,我夫郎可喜欢呢。我给他在书案上做了一排状元猫摆件,他在书房做功课的兴致都更好了!他们读书人就爱这些。”
吴煦见他被说得意动,当即便拉他上楼体验,不喜欢不要钱。
手工项目基本都是半成品,考虑到宁瑾年纪小,不敢叫他动刀,便做了干花书签和烧金箔画书签。
宁瑾却偏看中了一枚小叶紫檀木空白印章,顶端雕了手捧书卷、肩披帛巾的文曲星,文曲星眉心花钿如火,是位哥儿。
“文曲星怎么是哥儿?”
“圣上都开放科举了,文曲星怎么不能是哥儿?”
是啊,怎么不能是哥儿呢!
宁瑾大喜,直言这就是哥哥喜欢之物,随手塞给吴煦两片金叶子,让他教自己刻印章。
最后,印章在两人通力合作,且大部分由吴煦操刀或带着宁瑾操作下,得以完成。
翌日送别。
吴煦仍是准备了两提食盒给林昭月他们,当做路上小零嘴。
宁瑾这会子又端上了,余光都半点不往食盒瞟,作别两人便上了马车等林昭月。
林昭月同柳玉瓷、吴煦说话,就前一日商量的事再做了一番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