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陛下不知,这胶西王聪明是聪明,只是心思巧诈爱使计谋,十分地难以教化,且总与臣作对,方才所言的行为不过十之一二,恕臣无能,陛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傅痛心疾首地罗列了我的十八条罪状,与皇帝拜辞以示态度坚决,心不在焉地撒上鞋出殿,却在临出门的时候接连绊了两跤,“哎呦”“哎呦”地捂着腿脚叫唤,很是滑稽的模样。
“哈哈哈哈笨鸡!”
跟过来看热闹的皇帝正拍着门笑得前俯后仰。
赵傅龇牙咧嘴地看了过来,神情比鬼还幽怨。
皇帝即刻换作一副关切的面目,招呼外头的宫人道:“哎呀,你们是瞎吗?还不快去帮忙搀人!”
小仇已报,我自门后看了会儿热闹,皇帝察觉前偷偷溜出宫去,自皇后那里打听到十弟的去向,去了钟室。
十弟近来听闻齐王韩信的故事,很是崇拜此人,又听闻这钟室乃是韩将军遇害之处,是以携他的后人过来祭拜他。
本是尘封的钟室此时围了不少的宫人,里头有人正焚香祝祷,在感情充沛地吟诵诗赋:
“啊,智勇无比,威震八方的韩将军,您的小徒彻携您的后人前来拜望您,舔舐过壮士赤热的鲜血,我深知您的英魂一去不复还,但真诚地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我,能遇到像您这般战无不胜的将帅,悲叹您遭遇的不测,我将会像天神一样地供着他,哀伤于您凄凉的后事,我将会给他无上的荣光,如果这个愿望得以实现,彻将感激不尽!”
虔诚是很虔诚,只是……也太埋汰了些。
我拉起神神道道五体投地招魂的十弟,用袖子擦着他方才啃过钟舔过血沾着灰尘的脏嘴巴,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身后的两个貌美男童道:“是韩信,不是韩王信!他俩是韩王信的后人,齐王韩信的后人早完蛋了,你拉韩王信的后人充数干嘛?”
“韩王信?”
“韩王信不是韩信么?”
十弟茫然看我,又不解地看向那两个男童:“韩嫣,韩说,你们方才道你们是谁的后人来着?”
莫名被带来祭拜韩将军的男童更是茫然:“皇太子殿下,臣与小弟乃是韩王信后人。”
如此下来,竟是一场乌龙。
“唉!”
十弟沉叹一口气抹一把灰扑扑的脸,冷静下来恢复几分理智:“原来是韩王信,不是韩信。”
他对着静谧的空气自顾道歉,转过身好声好气地拍拍陈列的钟哄道:“韩将军,是我的错,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消消气,莫怪小徒无状……”
这钟很大,许是许久不用的缘故,十弟拍出来的声音很沉闷,听得我心头很不舒坦。
“嗡……”
“嗡嗡……”
“嗡!”
有什么猛然崩断,蓦地一股窒息之感涌上来,我紧忙拉住十弟的手,十分痛苦道:“此地,此地不祥,快出去!”
话音未落我眼前一白,应该是晕倒了过去。
“你是何人?”
似乎是在梦中,又似乎是监牢,我却并不是被关的那个,而是在牢外。
牢内隐约是一个蜷缩的人影,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
我走近几步打量那人,怪道:“喂,人,晓得这里是何处么?”
“这里是狱。”
那人抬起头,依稀能看出来面容,不算年轻也不算老,头发很凌乱:“我在此狱受困数十年,你是第一个来客。”
狱?
“牢狱?既入牢狱,那便是犯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