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皇帝父亲死后,凭借着匈奴和汉臣的关系,我从汉国那里得来不少的宫中之物,自然还有书籍典册,秦国虽然灰飞烟灭,可嬴巳尚未死,作为它唯存的继承者,我有责任守护这些无价之宝。
午后的太阳隔着金色奢丽的帐幔,映作麒麟和凤凰的阴影落在我的脸上,我拢了拢手中朦胧的纱光,看向下座的汉国使者,似笑非笑。
可惜大人永远也看不到啊,我长大了,能文能武,能征善战,拥有皋陶一样的智慧,颛顼一样的寿数,我带领着自己的族人报仇雪恨,建立国家,使它强盛而富有,成为周遭国家眼中神明一样的国王,我的数十儿孙如野草一样荫成了草原,我拥有了我的地盘。
而此时的中原,也已经历了秦二世皇帝和汉四世的皇帝,昔日的所有随着时间渐渐消失,无论是秦还是汉,与我而言皆是物是人非。
我自诩无论威望年纪还是实力,都不是西域寻常国王可比,而面前的这个自称是汉国使者的叫张骞的男子,竟然在我面前摆着架势,要我向汉帝行臣礼:“我汉天子远遣使者赐乌孙,大王若不肯拜受,则请将金币丝帛退还。”
“你说什——么——”
我作耳背让译官再大声重复两遍,方长长地“哦”了声。
狼和乌鸦都明白,吃进去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我懒洋洋地坐起来,拖着沙哑的声音大声回他:“听说你去大柔氏,要说服他们夹击我们乌国和匈奴吗,怎么又来我这里啦?大柔氏没同意这事吗?”
我是故意的。
张使被我嘲弄丝毫不觉脸红,一副大义凛然且不卑不亢的面目道:“匈奴是我大汉心腹大患,如今它们与您为敌,匈奴的敌人就是大汉的朋友。“
匈奴虽然这几年想依靠武力让我畏惧,重新做回它的小弟,的确冒犯得很,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外人是不配掺和进来的。
莫独养父到底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儿孙与我乃是小辈,自然不配统管我,但我对莫独其人还是诚心敬服的。
张使赠完礼物又道:“乌孙若能东归故地,为大汉戎守边疆,大汉当以公主嫁为夫人,结兄弟之好,同拒匈奴,破之甚易。”
东归?
我不可思议看他,甚至来不及好笑。
赤谷城可是我率领部族好容易占得的,就是为了摆脱匈奴的控制的,他倒好让我回去,我再回去干嘛?替汉国卖力?攻打匈奴?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