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手中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兰芝!”
丹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他穿着铠甲奔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快收拾细软,我们得立刻撤离!”
“撤离?去哪?”
“荆州刘睦。”
他简短地回答道,同时帮我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父亲嘱咐我,带着家人一起走。”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仲卿哥呢?”
丹朱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已经去集合部曲了。一刻钟后在大门口集合,快!”
我冲回房间,帮忙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和几件换洗衣物,当我跑到大门口时,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部曲,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同样穿着铠甲的仲卿哥。
他看见我,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兰芝,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突然注意到他的铠甲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你受伤了?”
“没事,刚才去城墙上侦查时蹭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同时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这时丹朱也赶到了,他看了眼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大声命令道:“所有人跟我走,焦仲卿,你负责断后!”
仲卿哥点点头,翻身上马。
我则被丹朱扶上了一匹温顺的母马。
随着丹朱一声令下,我们这支小小的逃亡队伍冲出了太守府,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庐江郡的天空已经被浓烟染黑。
我们白天赶路,晚上随便找个树林或废弃的村庄休息,丹朱和仲卿哥轮流守夜,而我则负责照顾几个随行的女眷。
某天夜里,我们在一片竹林里扎营,我正帮一个侍女包扎脚上的水泡,突然听见竹林深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早就说过应该走水路!”
这是丹朱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水路现在都被敌军控制了,”仲卿哥的声音同样激动:“走山路虽然慢,但安全!”
“安全?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我们早就被那队巡逻兵发现了!”
“那是我先发现的,我打了手势你才注意到!”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药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丛竹子,我看见那两个大男人正面对面站着,脸红脖子粗地争吵着,活像两只斗鸡。
我走到他们中间,双手叉腰:“吵什么呢,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能不能成熟点?”
两人同时闭嘴,心虚地低下头。
我指了指仲卿哥:“你去检查一下营地的防御。”
又指了指丹朱:“你去安排明天的路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天亮前必须达成一致,明白吗?”
两人像挨训的学童似的点点头,乖乖分头行动去了。
回到营地,我的侍女正掩嘴偷笑:“夫人真厉害,连太守公子和焦大人都听您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两个啊,就是长不大的孩子。”
第二天清晨,当我揉着酸痛的腰背爬起来时,发现丹朱和仲卿哥已经和好如初,正头碰头地研究着一张破旧的地图。
“走这条小路,”仲卿哥指着地图道:“虽然要多绕半天,但可以避开那个关卡……”
丹朱点头同意,然后抬头看见我,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兰芝,我们找到了一条安全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