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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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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鸣樱,略佐樱,含鸣雏;婚后背德,黑鸣;

*本章为顺叙章节

博人又被罚站了。

空旷的走廊上,寒风刺骨,把他那头麦浪般的金发吹得纷乱翻涌。教学楼里静得耳朵发沉,只传来粉笔在黑板上疾书的唰唰声,博人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廊柱上,侧头望着操场上那一片茫茫的雪,厚厚的雪沫子淹没了花圃边的木凳,只露出一星半点的橘,他仰起脸,雪白得浩浩荡荡的,天上的云也白得浩浩荡荡。

这灼目的白使他想起父亲的白披风。遥远,庄重,肃穆,充满了力量,飘拂着灌满了风,那行走时波荡的红色文字,好像外公府邸的院池里摆尾的血鲤,用手是抓不住的。年幼的他,也知道那是至高权力的象征。可他觉得,那披风上烧灼的“火影”两个字,夺去了他的父亲。母亲总是告诉渴望陪伴的自己:你父亲不仅属于家人,更是属于整个木叶……

到后来,他竟有些厌憎这两个字。

他想起日向家冬季惯有的祭祖仪式,外公和父亲领头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乌央乌央一长列穿着纯白和服的族人,绘有太阳圆轮家徽的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飞卷。母亲穿着绣有金丝牡丹与波浪纹样的紫色和服,低眉顺目,步履轻盈地走在父亲身后;自己则牵着妹妹,亦步亦趋地跟着母亲,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母亲发髻上那支乌玉坠珠垂簪,随着步伐一颤一颤,他耐心地数着:一,二,三。一,二,三。终于来到了掩映在古老松林中的神社,悠远的钟鸣声中,袅袅焚香升腾而起,绵长的人群如同麦浪般整齐地跪倒在神殿中,队伍绵延至庙外的青石甬道。族人们在石碑前长跪祷诵,吟诵着他尚不能理解的古老经文。年幼的妹妹被寒霜冻得小脸通红,歪着脑袋不住地打着瞌睡,花火阿姨轻柔地将她抱走了。博人依旧正襟跪坐在第一排,男孩的双膝磕在冰冷的青石砖上,感觉是麻木的疼,但他能忍得住。

父亲跟外公一起,齐齐站在庙宇高处,俯视着芒草般伏倒的人群。父亲向他招了招手,博人起身走过去,小小的身子吃力地登上高高的台阶,身穿黑色重菊暗纹和服的年轻七代目矗立在他面前,犹如一座轩昂挺拔的险山高岳。男忍双手将一份金色的卷轴举过头顶,神情肃穆地递到他面前。男孩高举双手接过,卷轴意外的沉重使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父亲立马机敏地扶住了他的身子。外公低声呵斥自己的失态,父亲却笑了起来,他一笑,英挺的面容便如春风化雪,犹如云开雾散后的彩云霁月。父亲躬身把他抱了起来,他坐在父亲手臂上,父亲低声告诉他面前暗黑石碑上镌刻的祖辈历史,按着他的手轻轻触摸那冰浸般的铭文。他小小的心快乐地跳动着,不住的点头,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父亲的衣襟,感受着与父亲难得的亲昵……

叮——

下课铃响了,老师夹着书本迈出教室,向他瞥来严肃而威慑的一眼,博人面无表情地与老师回望,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忍摇摇头,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活动了,博人却还是斜倚在柱子上没动。

他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从教室里鱼贯穿出,空寥的走廊瞬间充满了嬉笑的玩闹声。

佐良娜也与同学说笑着从门口走出,她们手牵手穿过走廊,博人立即假装不在意地扭头望向窗外,余光却是注意着女孩的身影。感觉佐良娜似向他这边望来,他忍不住回头探寻,两人的目光隔着长长的廊道相接,女孩瞅了他一眼,很快便转过脸去。

体术课上,佐良娜又跟翔太一起搭档习术,她敏感地察觉到博人在身后不驯、不满而又复杂的看着她。她撇了撇嘴。休息间隙,佐良娜正坐在一棵树下小憩,一阵细微的树叶摩擦声从上方传来,博人倏地从树冠上倒挂而下,金发随着重力垂落,两人面对着面,只隔一臂的距离。

博人双手揣胸,对女孩说道:

“你最好别跟翔太玩。他也不够格当你的对手。”

佐良娜没说话,她抬起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地与他对视。

博人瞅见女孩清秀的面颊边缘还残留着一抹骇人的乌青,霎时有点心虚。

“…喂,你脸上的伤,也好得太慢了吧。”

女孩依旧沉默,博人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佐良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而起,一脚精准地踹向树干。

"砰!"

垒压在枝叶间的厚厚积雪被这用力一击震荡激得纷扬落下,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冰冷的雪沫子轰落倾颓,如瀑如尘,霎时间全部倾泻在倒挂着的博人身上。金发男孩猝不及防,瞬间从头到脚变成了一个滑稽的白面雪人。

“我跟谁玩,要你管啊。”

她用他的话回敬了他。

放学路上,佐良娜背着书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小径上,厚厚的雪层被她踩得咯吱作响,凛冽的寒风刀子似的往脸上刮去,女孩却毫不在意,她呼吸着这清冽干净的严冬气息,踏着乱琼碎玉,轻快地行进着。

经过木叶湖畔时,她停住了脚步。田埂边绽放的一朵蓝色的龙胆花,于寒风中颤巍而立,在茫茫的雪景中格外显眼,吸引了女孩的视线。

她走过去,望着这株蓝色小花,蹲下身来。

佐良娜望着这花许久,忽然开口了,女孩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干嘛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说过,我不会跟你玩了。”

“……”

静默片刻。

男孩从她身后的一棵古榉树后走出,闪身来到她面前。

博人在她身前站定,语气低沉却又有些懊恼。

“……我那天真不是故意打你的,佐良娜。”

“你还不解气的话,就打我吧,我保证不还手了。”

女孩没说话,也没有看他,她仍是偏头望着那株蓝色龙胆,仿佛觉得它比眼前的男孩更值得关注。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那被寒霜洗过的花瓣,凉凉软软的,像蛾子的翅膀一般。

博人伫在她身边,低头看见女孩浓密的睫毛上已经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顺着她眼睛的眨动不时纷落,他竟有些想帮她拂去。

男孩弯腰向她递来一个精致的漆木银边盒子。

“给你。”

女孩瞟了一眼,博人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方盒,通体是深紫色的漆木,四周嵌着银边,面板上描着云纹花藤,开合处镶了一颗雨滴状的松绿宝石,寒光映雪,看上去贵重得不像是给小孩子的礼物。

“这是什么?”

“你想要的梅花标本。”

“……我不要了。”

女孩站起身子,没再看那盒子一眼,迈步就走。

博人追上她:

“我专门找来,拿给你的。”

“我说了不要。”

男孩顿住了脚,站在雪地里,又问了一遍:

“……你真不要吗。”

“不要!”

噗通一声。

博人扬手就把那盒子朝湖里狠狠一掷。沉重的云纹银边漆木盒瞬间砸破冰层,咕噜掉入水中,发出一声闷响,瞬间被雪水吞没。

“你干嘛啊?”她回头瞪他。

博人望着她,神情不驯:

“送不出去的东西,留着干嘛。”

佐良娜一跺脚:“疯子!”

博人不回话,他纵身跃上树枝,足尖一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纷扬的暴雪中。

心情烦闷懊丧的博人在寒风中发泄似的飞奔疾跃,双脚踏过积雪的枝干,震落一树又一树的雾凇银花。他喘着气回到家,冷着一张脸打开家门,便看见向日葵坐在地板上哭闹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母亲则在一旁翻箱倒柜,见到他后松了一口气,

“妈妈正要去学校找你呢。快哄哄妹妹,妈妈找到她的灰兔娃娃后我们就立马出发。”

“去哪儿?”男孩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医院。”

外公病重了。

年迈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形容枯槁,瘦削的手臂青筋暴突,脸颊凹陷,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灰白的头发零乱地铺散在蓝色的枕上,杂乱枯涩,完全不复昔日的威严整肃。

雏田站在床边,竟不敢认眼前的人竟是她那令人敬畏的父亲。

那位骄傲、冷峻、不可一世的日向宗家之主。

她知道近年来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却不知已经到了这般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掩盖的是如此的好。

"外公,疼不疼啊?"

向日葵稚嫩软糯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沉寂,她望着老人插满了管子的枯瘦手背,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那干枯如枝桠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柔软的额发。

博人和向日葵在吻了老人的脸颊后,便被守在门口的侍从叫到外面玩耍,病房里只留下日向日足和长女日向雏田两人。

“叫你妹妹来。”

父亲抽动着嘴唇和眉毛,嗓音干哑,他盯着头顶那强光炫目的白炽灯,很久才跟她说话。

“花火已经在回村的路上了,大概明天下午到。”

父亲又不说话了,雏田心疼地打量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臂,老人的脸干瘪了,变小了,他整个身子也像是缩水了一般,蜷缩而疲倦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尊枯朽的浮雕。

雏田从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木梳,她弯下腰,开始帮父亲梳理散乱的鬓发。

老人深凹进去的、好似已经无法正常眨动的眼睛盯着她好一会,缓缓说道: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性格也像。”

“我弟弟常说,羡慕我娶了一位温婉娴静的妻子。”

他好像是笑了,脸上的表情却因为无法正常的控制嘴唇,显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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