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艳说,她什么都没说,只说家里人忙,顺着他爸的话应承了下来,当场并没有表现不满,等包思齐送她回家的路上,积压的怒火才爆发出来。
俞艳愤愤地说,包思齐的父母既然看不上她,何必还要来见面?她还直言瞧不上包思齐一家,甚至懊悔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他。
每次争吵,她总是一遍遍用刻薄的话刺痛包思齐的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她的不满。
她抱怨道,和包思齐在一起这些年,几乎没过几天好日子,不是折腾创业就是创业失败,最后钱没赚到,反倒被他父母怀疑是她挥霍了。她讥讽包思齐懦弱无能,说他那点体制内的工资根本养不起家,更别提结婚。
俞艳说,那晚的争吵尤其激烈,她说了许多无法挽回的狠话,甚至辱骂了包思齐的父母。最后,她冷冷甩下一句:“你要是想结婚,就去找别人结!”
俞艳在包思齐面前总是肆无忌惮,言辞锋利至极。或许她心里认定了,无论怎么闹,包思齐都不会离开她。
她说,包思齐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她干脆地回敬:“要谈谈,不谈分手。”
“分手”这个词,俞艳提过太多次了。光我知道的就有几十次,对她来说,这两个字简直像家常便饭一样。更甚的是,她吵架时还喜欢摔东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怒火。
那次吵完后,包思齐直接走了。
俞艳照例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是他们每次争吵后,俞艳的固定流程。
但这次,包思齐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头找她。也许是拉黑了联系不上?又或者,他终于累了,想给彼此一点冷静的空间?
俞艳曾对我说,包思齐说她自私,只顾自己不愿付出,她坦然承认,她就是自私,人难道不该先为自己考虑吗?自己过好了才能去考虑别人。她说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为什么不能活得自私一点?
当我问她如果包思齐就这样走了不回头了怎么办?
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男人都贱,你越是黏着他,事事以他为先,他越不把你当回事。相反,若即若离才能让他患得患失。当他找不到你,你不理他时,他才会想方设法引起你的注意。”她的指甲轻轻敲击桌面,“他对你投入越多,就越舍不得放手。”
言外之意很明白,她笃定包思齐会回来的。
我无法理解爱情中这些复杂的算计,难道真挚的感情不该是双向奔赴,共同成长吗?后来我才明白,人性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轻易拥有的往往不被珍惜。
与以往争吵后不同,这次包思齐彻底消失了。以前他们吵架,包思齐联系不到俞艳时,常会把电话打来我这里,可这次询问的电话也杳无音信。
我想,再深的爱也经不起反复伤害,终有耗尽的一天吧。
两个月过去,包思齐音讯全无,连在夜市摆摊时,邵景周都忍不住问我:“包思齐和俞艳怎么了?他已经很久没来重都了。”
他告诉我,他给包思齐发微信,对方只说最近很忙。我不愿多谈别人的私事,只能摇头表示不知情。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俞艳突然来我工作的地方找我。她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不出任何异样。
“赵锦,你今天能不能不去夜市,中午请假陪我去趟医院,可以吗?”俞艳开门见山地说。
“你生病了?”我心头一紧。
我第一反应就是她和包思齐分手,过于伤心,生病了。
俞艳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怀孕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找回声音:“包思齐知道吗?”
“我们早就断了联系,他怎么会知道。”俞艳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
“你应该告诉他!”我急切地说。
“不用!”俞艳斩钉截铁地拒绝,“你陪我去就行,我怕一个人搞不定。”
“真不告诉包思齐吗?他有知情权。”我握着手里的配货单,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只觉得这事得告诉包思齐。
俞艳冷笑一声:“凭什么要我主动联系他?我不打!再说了,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分手就是分手,如果我找他,他还以为我要求复合呢。”她抬眼与我对视,一字一顿道:“失联超过一个月,就是默认分手了。”
正当我无言以对时,邵景周打来电话,说今天可能下雨,他中午来接我去进货。我告诉他今晚不出摊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我看着俞艳,她忽然笑了笑,对着电话说:“别担心,就是陪我去趟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邵景周追问。
“她……”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俞艳单手托腮冲我眨眨眼,“没事,告诉他吧。”
“俞艳……怀孕了。”我艰难地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邵景周只说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他。
俞艳好像猜到了邵景周一定会告诉包思齐,在去医院的路上,她左拖右拖,果然,没过多久包思齐的电话就打到了我手机上。
“你们在哪?”包思齐的声音透着焦急。
我看了眼俞艳,她在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如实相告:“在去医院的路上。”
“把电话给俞艳。”包思齐说。
我将电话递给俞艳,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挂断电话后,俞艳心情明显好转,她说包思齐正在赶来,现在不去医院了,等包思齐来,他会陪她去。
再次接到俞艳的电话是第二天中午,她说她在医院,刚做完手术。
我去看她,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输液,包思齐沉默地守在床边,见到我来,他默默离开了房间。
我原以为包思齐这次来见她会是个转机,没想到结局依然如此。
俞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虚弱却得意地说:“看吧,我就知道他会回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只有让他亲眼看见我受的罪,他才会愧疚,才会对我更好。”
我无法理解这种自残式的感情博弈,用伤害自己来换取对方的愧疚,真的值得吗?
我不理解,我也不明白。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分手了。
包思齐送给俞艳一辆十二万的车作为补偿,他说就当是这些年的弥补,俞艳欣然接受。包思齐问她还能继续做朋友吗?俞艳笑得风情万种,当然可以。
这一刻,我读不懂俞艳的心,却看清了包思齐沉沦的模样。
俞艳那些若即若离的把戏,忽冷忽热的任性,漫不经心的疏离,分手时轻描淡写的转身,像淬了毒的蜜糖,让包思齐甘之如饴地越陷越深。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俞艳早已将包思齐牢牢地攥在了手中,赢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