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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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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礼之从侧门溜回来,袖口沾着一点未干的墨渍,鞋底还带着外头的泥。

他低着头,装作刚做完杂役的模样,却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刚从宴席回来的时琛。

时琛一身华服未换,衣襟间还带着酒气,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闻礼之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去哪儿了?”他问,语气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脊背一紧。

闻礼之神色如常,微微低头:“回世子,白日抄完账册,刷了马厩,又去城南办了趟差。”

“哦?”时琛挑眉,“什么差事需要半夜才回?”

闻礼之眼睫微垂,语气恭敬却滴水不漏:“替管事跑腿,采买些府里缺的香料,耽搁了些时辰。”

时琛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轻笑一声:“香料?城南可没什么香料铺子,倒是有不少茶楼酒肆。听说今日学子罢考,街上热闹得很。”

闻礼之抬眸,眼底波澜不惊:“奴才不知。”

时琛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容挣脱:“跟我来。”

他将闻礼之带到偏院一处僻静的角落,夜风微凉,树影婆娑。时琛松开手,语气沉了几分:“说吧,那天在书房看到了什么?”

闻礼之沉默一瞬,知道瞒不过,索性低声道:“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朱笔勾画的朝臣名录。”

时琛眸色一沉,声音冷了下来:“说清楚。”

闻礼之缓缓道:“上头有十几个名字,皆用朱砂圈出……” 他皱起眉,试图从已经模糊的记忆中掘出什么,“有……”

时琛试探地开口:“……刘淼?”

似是一道灵光闪过,闻礼之点点头:“是有此人。”

时琛瞳孔猛地一缩。

刘淼——正是前几日朝堂上指控谢闰章通敌的戴罪文士。

他脑中思绪翻涌,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父亲的书房里为何会有这份名单?刘淼是谢闰章的门生,却反咬恩师,如今又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他猛地抬眼看向闻礼之,见后者的神色由茫然转变为凝重。

两人对视一瞬,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一个猜测——

这份名单上的人,全是清流派里被渗透的成员。

而永宁侯时戬,手里竟攥着这样的东西。

夜色已深,侯府沉寂如水。

闻礼之贴着墙根,无声地穿过回廊,指尖捏着一截短烛,火光被他拢在掌心,只漏出些许昏黄的光晕,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脚步很轻,敏捷地避开巡夜人的耳目,偶尔驻足,也只是侧耳听一瞬,确认无人,便又继续向前。

书房夜间上锁,好在这几日内他借着往来取用账册的名义摸清了锁扣的机关。

闻礼之指尖一挑,铜锁便轻轻弹开,他闪身进去,反手将门掩上,动作一气呵成。

烛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照亮了书案上凌乱的公文。

第二次进入书房,闻礼之没急着翻找。他深呼一口气,环视一圈,仔细确认每一样东西的位置——那日巡查书房的侍女极细心,他不能再让她起疑。

闻礼之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果然,那份名单还在。

朱砂勾画的痕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像干涸的血迹。闻礼之迅速将名单折好塞进袖中,手指却触到了抽屉深处另一封硬质的信函。

他指尖一顿,轻轻抽了出来。

信封上无字,但火漆印的纹路却让他呼吸一滞——那是肃王府的徽记。

闻礼之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拆开,借着烛光快速扫过内容。信不长,字迹凌厉,只寥寥数语,却让他瞳孔骤缩——

“蓟镇军械已备,然陛下疑心日重,恐夜长梦多,当速决。”

落款只有一个“肃”字。

闻礼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迅速将信折好,与名单一同藏入怀中。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又仔细将抽屉推回原位,连角度都与原先分毫不差。站起身时,他环顾四周,确认一切如常,这才吹熄蜡烛,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风拂过他的后颈,带起一阵凉意。直到这时,闻礼之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怀中的信函仿佛烙铁一般烫着他的胸口。闻礼之知道自己该冷静,该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到下房,可他却不受控制地朝着时琛的院落走去——

他需要见到时琛。现在就要。

脚步匆匆,却在时琛院门前顿住。

夜风掠过他的袖口,怀中的信函沉甸甸地压着他的心跳。

方才那股冲动渐渐冷却,理智重新浮上来——他凭什么笃定时琛会一直纵容他?一次默许不代表次次默许。

更何况,这份密信的意义……

可当闻礼之抬眸,却看见时琛就坐在庭院中央的石桌旁。

一袭素白单衣,月光流水般倾泻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的轮廓。时琛指尖抵着太阳穴,眼睫低垂,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闻礼之呼吸一滞,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时琛却已经察觉到了动静,抬眼望过来,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淡:“拿到了?”

闻礼之沉默片刻,随后走上前,从怀中取出名单和那封信,轻轻放在石桌上。

时琛展开信纸,借着月光扫过内容,神色未变,只是指尖微微收紧了一瞬。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夜风穿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

“……侯爷和肃王……”闻礼之低声开口,却又止住,似乎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时琛将信折好,语气平淡:“我爷爷当年率兵抗击北狄,”他顿了顿,“后来肃王镇守北境,我叔叔时钺……”

他的声音忽然轻了几分,“时钺是肃王的副将。”

闻礼之敏锐地察觉到时琛话中的停顿,却识趣地没有追问。

时琛忽地冷笑一声:“有意思,裴党在清流里安插人手,我父亲手里捏着名单,肃王又在暗中调兵——”他抬眸看向闻礼之,“你觉得,这盘棋下到最后,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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