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卫在前面走,林映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睛看着前面侍卫的靴子,心思却早已飘到府外,随着陆岳的马一起奔向禾庄。
这种时候把陆岳叫走,走得还这么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声。
只可惜她不能随着一同前去,为什么她不曾习武!等陆岳回来,一定要让他教自己,就算不为了防身,她也不想在某些时候做那个“扯后腿”的人。
她低头思索的空档,侍卫带着她从来时的路原路走回,穿过回廊后,一抬头,就见着花园里摆了几桌的席面。
侍卫吩咐周围剩下的零星几个下人,将未端上的大菜一一摆上,而后请林映春坐下用膳。
“你也坐下吃吧,我一个人吃着没什么意思。”林映春表现出一副没了夫君陪伴,难过又无趣的模样。
她难不难过的,小侍卫并不担心,只是那句用膳的话正说进他心里。
府里的同僚都随着高崎大人走了,只剩下他自己,还要照顾眼前的弱女子,实在憋屈。
他早上光顾着给高崎大人张罗这桌子宴席,也还未曾吃过半个饼子呢!
小侍卫在林映春对面坐下,见林映春自顾自吃起来,也不再拘谨,大口吃起肉来。
林映春不经意撇了一眼,盈盈开口:“侍卫小哥可要来点酒?”
小侍卫立时如临大敌,想起自己曾经因酒误事的每一次意外:“陆夫人雅兴,小人就不喝了,怕误事。”
侍卫拒绝了林映春的好意,又怕搅扰兴致,加了一句——“高崎大人专门嘱咐我要好好保护您的安全。”
见他不上当,林映春挑眉自叹:“那我只好自己喝了。”
小侍卫站起身为她斟酒:“夫人不必担心,高崎大人临走时带走了府中多位下属,陆大人定然不会有事。”
他笑起来时油渍还挂在嘴角,看起来很是滑稽,这样瞧着,总让人觉得没什么心眼,却又偏偏耿直得紧,对高崎的话言听计从,连口酒都不敢喝。
林映春本以为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像那两位京城的小二哥一般,只要吃好喝好,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道理她一直深以为然,也鲜有失手,却没想到在这小侍卫身上,反倒没了用。
好酒一整杯,摆在面前,酒香扑鼻,林映春举杯浅啜时沿着袖口将之倒掉大半杯。
小侍卫吃得欢快,林映春兴致缺缺,挑了个对面的人看起来甚为满足的时候缓缓开口:
“侍卫小哥,你可知我夫君此行何时才能归来?”
小侍卫啃下手中骨头上的最后一口肉,口中含糊不清:“小人也不省得,高崎大人走得急。”
林映春失望地耷下脑袋。
小侍卫咽下食物:“不过丘吉那家伙说了,探子来报时,正田大人急得当时酒杯都捏碎了,想是有大事发生;何况禾庄距离此地二百余里,就算快马加鞭,赶到那里尚需四个时辰,遑论回来。”
“大事……只盼他此行能平平安安的。”林映春听到小侍卫说到那二百里地时,眼睛里的光芒就逐渐变弱,语毕更是失魂落魄,眼未浅红色若隐若现,显得非常可怜。
“对了,丘吉是谁?”
“就是陆大人开门时,与我一同等候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小侍卫忘了林映春不认识丘吉,与她解释。
林映春恍然。
“那家伙是高崎大人手下第一得力干将,看到他背后那把长刀了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神器”,足有八十斤!”他越说越起劲,回想起往日见他与高崎大人切磋时丝毫不露胆怯,眸中流露出赞叹,“有高大人与丘吉作伴,陆大人定会平安,听说正田大人武力亦不低,几位大人同行,纵使没有随从,百人之下也能全身而退,夫人尽管放心。”
小侍卫只以为林映春没有见识,只是陆岳赶路途中身边收纳的一个小妾,也不曾见识过除了闺阁以外的诡计厮杀,只是连连称陆岳此行多么安全,省的妇人涕泪涟涟,届时他也不好安慰。
他打开了话匣子,林映春乘胜追击,音色柔柔怯怯:“高大人竟如此威风,不仅手下武艺高强,不知是不是对自己也要求甚高?”
小侍卫与有荣焉:“那是自然,高大人的身手,不是我吹,也就是丘吉能和他过上两招,但凡换个人来,都得乖乖跪下求饶!就连陆大人,当日不也是被大人降伏,抓进了地牢吗?”
他越说越放肆,明明滴酒未沾,却倒豆子一般将心里话倒了个干净。
林映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面前的酒杯从未空过,右手掐左腿,痛得脸都红了,袖子也湿了一大片。
幸好两个人的距离够远,小侍卫的心思又全都在他自己那儿,滔滔不绝地自顾自说,才能让林映春有机会将酒全都倒掉,不然她这个一杯倒真的受不住啊!
小侍卫见林映春神态迷离,水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酒杯直发愣,更加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地拽下一根羊排,迷醉地咬上一口,发出微叹。
“真香!”
“一个不知名头的下属,这才刚见面就摆宴,等老大跟了三皇子,还不天天吃?”
“听丘吉说,三皇子此次去禾庄,是要接一批人,顺便取一样东西,如今传出这样大的动静,高崎大人立功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