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诵读书本时皆因一阵铃声停下,他们抬眼望去,季谈先生正手持摇铃,他身旁站着一个男子与两个小男童。
经谈夫子介绍,这个男子姜捷将会与季谈先生一起教他们。
姜先生的两个学生也跟着姜先生在此读书,第一排的两张新书案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今日姜先生就接在季谈先生后面给他们授课。
姜先生与季谈先生授课方式不同。
季谈先生严肃治学,针对不同科的学生专门授课,讲学鞭辟入里、内容由表及里。
而姜先生虽亦会分科授课,但他常会旁征博引,举一反三,有一篇文章引申到其他文章,授课内容有时跨科,偏他讲学引人入胜,有时不同科的学生都会被他说话吸引到。
对于新来的先生的授课方式,有人适应,有人排斥。
一下学,蔡芙身旁同窗都没急着回家而是聚在一起讨论起新来的先生授课如何。
蔡芙看着前面正在和季谈先生说话的姜先生,疾步上前。她不欲打扰先生们说话,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新同窗,正是她之前遇见的两个外来孩童。
那貌美男童显然认出蔡芙,冷哼道:“乡下就是乡下,连女童都能与我共读!”
蔡芙听到这声讥讽,不禁对这男童的印象差上三分,连他那面容都蒙尘三分。父母将她宠大,不是叫她在这等无礼之人面前吃臭脸的!
“我们蔡家坞乡野之地,怎能让小公子委屈住下,倒与我这等乡野之人一般排面了。你不若另谋住处罢!”
听到这话的男童以为人家对他示弱,他面色稍松,“我没太多讲究,随师居住即可。”
他忽想起没有互通姓名,“在下赵子恒,女郎怎么称呼?”
蔡芙见他听不懂她自己的阴阳怪气,又想到那日确实是她不对,偏头把气撒开,“我叫蔡芙。”
赵子恒惊异,此女怎把自己的闺名随意告知他?
他那日问她姓名是为了知晓谁在旁窥,今日问她名字却以为她会如同神都贵女答出姓氏与家中排行。
难道乡下风俗如此?他赵子恒来此乡野之地,理应入乡随俗。
赵子恒面上不显,转移话茬望向旁人:“嗯,芷川你怎么不说话?”
姜芷川见眼前二人从结冰到消融不过片刻,心中大为吃惊。心中千丝万缕,面色清风抚月,姜芷川颔首:“我与蔡女郎早就见过。”
赵子恒左右扫视,既看姜芷川,想知晓他如何与蔡芙相识的,又望蔡芙,心中不免注意这个进学堂念书的女童有何不同。
蔡芙听到“蔡女郎”的称谓,小脸皱成一团,“叫我阿芙就行。”
这人怎么想不到蔡家坞到处都是蔡家女郎。
姜芷川罕见露出苦恼,“这……”
蔡芙摆手,“蔡家坞都姓蔡,不必叫我蔡家女郎,乡下比较随意,直接叫我蔡芙吧。”
姜芷川忽然轻笑:“还未叙齿序。”
三人互相问过,才知晓姜芷川与赵子恒只差几日,两人比蔡芙大一岁。
赵子恒抚掌道:“直接以平辈相称吧,都是同窗,我们就喊你阿芙了。我就叫姊妹兄弟了。”
三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站在一起说话,脾气相投即在转瞬间。
蔡芙自觉东道主,需展风度,嫣然一笑道:“你们可是要在此久居?我带你们在蔡家坞逛逛。”
蔡芙走去告诉大马自己下学要带新同窗逛蔡家坞,让他先走,顺便告知自家阿母。
大马点头,“我会和姑母说此事的。”
赵姜二人亦去向先生告知此事,姜捷看了眼蔡芙,颔首同意。
“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们逛逛西门附近。”蔡芙走出蔡季谈府的门槛,在屋舍瓦顶之下远眺天光。
她走在姜赵二人中间,扭头对姜芷川道,“芷川,我们初识之地正是西侧门,那处地势平坦宽阔,近处有小溪潺潺,远处有青山环抱,风景姣好秀丽。”
蔡芙以为,往日县里来客都往西门游玩,今日这两个男童也不例外。
不料赵子恒摇头,“绿水青山有什么可看的,我们一路走来都是这个景。你们蔡家坞有什么独特之地,你带我们去别处走走。”
蔡芙眼神示意姜芷川问他的想法,姜芷川却道:“我听你二人的。”
蔡芙心下了然,这是同意赵子恒所言的意思,往日阿父出门问她们姊妹要什么,她说出自己想要的,她家姊姊们也是这般应答。
蔡芙问:“你们想去前街玩耍么?”
见姜赵二人面露好奇,蔡芙心中得意,听到姜芷川问:“是我们来时路上在坞外途经的街道?”
见蔡芙点头,赵子恒笑道:“那条窄巷也能算街?只能勉强通过一架车罢了。”
蔡芙闻言恼道:“蔡家坞乡野之地,你们神都人自然觉得小!”
赵子恒颇为赞同:“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