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芙气恼极了,这个赵子恒听不懂人家在说反话么?
蔡芙是一个披着乖孩子皮的被宠爱着的孩子,她自幼被母亲的支持与父亲的纵容养大。
她脾气上来,忘记眼前这位是京都贵客,甩手狠狠拍上赵子恒的手臂,如同往日对待小弟们那样。
蔡芙忽地暴起打人,把姜芷川、 赵子恒震慑在原地。
他们在京都时接触的女子从婢女到命妇、从童女到老妪,都没这么野蛮暴虐的。
赵子恒疑惑又不满地逼到蔡芙眼前,“你为何忽然打人?”
姜芷川反应过来,把赵子恒拉开,站到二人中间。
蔡芙环手抱臂,“谁让你一再贬低我们蔡家坞!再者,我何时打你了,我就是拍了一下你手臂。”
赵子恒半信半疑,他从未到过如此偏僻的地方,此地女童都能入学,想来荒芜之地不甚讲究礼仪。疑惑之处却在于,他从未贬低蔡家坞。
如此想,他便问了,“我何时贬低蔡家坞?”
蔡芙冷哼,“两次。”说完她自顾自地往某处走了。
赵子恒不解,跟上她刨根问底。
姜芷川见此摇头,也跟上二人。
蔡芙走到一座废弃的三层楼阁前,落后几步追随而来的赵子恒、姜芷川仰望这座废弃建筑,楼阁已废为何不毁,不解看向蔡芙。
“这座楼本来打算要建成角楼,后面请仙师算过风水在别处建楼,此地就荒废下来。只是土木已兴,这砌了三层的楼台就放在此处了。”
废旧的楼台没有装门,蔡芙一副熟路模样带着人往楼梯上走。
楼梯在暗处,此地没有烛火,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让赵子恒打了个冷颤,快步走往蔡芙身后、姜芷川身前。
风声在漏风的楼台中回荡,四面八方传来异响。
赵子恒不禁心想,此地偏僻穷困,连筑了一半的楼都舍不得拆毁,他在京都是从未见过这种鬼楼的。
想到“鬼楼”二字,赵子恒只觉得浑身不适,“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走吧。”
赵子恒见东道主蔡芙没动静,对身后的姜芷川道:“芷川,你意下如何?”
“不谈天色,我等今日初次在蔡家坞上学,下学在外久玩不归,怕是先生会管教。”姜芷川停下脚步说道。
赵子恒松了一口气,也停了下来准备离去。
楼梯之上的蔡芙朝后俯视,丢了对神都人的抬高与好奇,只把他们当略貌美些的大马二牛之流看待。
她转身拉住二人袖子,言笑晏晏:“不急,我们出来没过多久,还是随我上去吧,你们不会是怕了吧?”
赵子恒甩开拉扯在袖子上的手,“随你上去就是了,何必动手动脚又激将,莫非你在楼上设了埋伏?”
蔡芙不听赵子恒胡言乱语,走到二人身后推背,“快走!”
姜芷川觉得身心俱乱,自己只是想勘探地形,怎么和乡下孩子来这鬼楼玩耍。
三人磨蹭许久到了二楼楼梯口,此时赵子恒发出“咦”声,姜芷川也抬头望去。
原来楼台三楼没有封口,日光金辉自楼顶挥下。
蔡芙见状不再提溜二人,从楼梯口某处抽出一张草席,几个蹦跳之间爬上楼顶,把草席铺在地上,如狡兔一般迅捷往草席上躺下。
蔡芙这番举止直让赵子恒把“惊了”二字写在脸上,“你……”
姜芷川扫视草席和并没有太多灰尘的楼顶,问道:“阿芙常来此处玩耍?”
蔡芙望天应答:“嗯,前不久才来过一次。你们要躺下么?”
赵子恒的人生从没有与女童躺在同一张草席上的设想,更何况还是一座废弃楼台,他拒绝:“不成体统,这就是你们蔡家坞的独特之地?”
他往边上漫步四望,蔡家坞就在眼下。只是还有些不满意:
“怪不得这座楼废弃了,往南看被一处角楼挡住,往东北处看被你们坞内中央的楼阁挡住,很难望尽四野。”
赵子恒见蔡芙躺下不出声、姜芷川在草席边不作声,继续道:
“再者此地本身没有独特风光,神都有一处登月楼临江而筑,可以看到江上月。这座废楼却只能看到农居与田地。”
蔡芙起身向赵子恒招手,“你过来。”
赵子恒摸不着头脑地走过去,蔡芙用力把赵子恒拉下坐在草席上,又狠拍其背,“为何你如此嘴贱还活到现在?”
赵子恒心中对这动则动手动脚的粗鄙丫头恍惚不安,原来不学礼的乡下人竟是如此。